白行風:“如果我們的合作順利,你早晚都會知道的。現在,暫時保密。”
這是不想說了。
許詞翊也沒多糾結這事:“系統既然不是真情實感想除掉鬼蜮,為什麼要用高額的報酬指派你去清除?”
白行風搖了搖頭:“系統并不是不想除掉鬼蜮,相反,這一舉動恰恰是為了防止普通人誤入。它隻不過要我留下裡面的鬼,上報給中心統一收納。”
這就更怪了。
鬼創造了鬼蜮,鬼蜮危害人。人現在一心想打擊鬼蜮,而對造成鬼蜮核心的罪魁卻格外仁慈。
甚至由于許詞翊不經意間,把本要上交的鬼給弄死了,還反過來被系統中心記恨上了。
按照常理來說,殺掉一批對立陣營的非我族類,應該是好事一樁。
“這件事情結束以後,系統很快就查明了鬼蜮的變數,自然而然也查到了你。”白行風繼續說:“不過變數跟我沒關系,系統也沒有克扣我的報酬,準時準點的發放了。後續的事情我就沒有繼續關注。誰知道居然還有這麼一大串的牽扯。”
戲台子上咿咿呀呀的唱着,時不時傳來此起彼伏的叫号和掌聲。婉轉悠揚的戲此刻卻顯得有些刺耳。
沒有玩家進入的副本會回歸初始狀态,哪怕隻是系統設定的一些數據,在這些已被模拟好,重複了成百上千次的人生裡,他們就是真實存在,生活在這座小鎮裡的一員。
許詞翊靠着圍欄,出神的看着台子下的戲表,發出無聲的長歎。
白行風望着她。
許詞翊發覺到他的眼神,低下頭自嘲的笑了笑:“沒事。”
白行風順着許詞翊的眼神,也瞧向那張已經被清空的戲表:“張弓長做了隐藏戲,又安排你去監控室打消疑心。這種燈下黑的陰毒法子,換了旁人,哪怕是我,都不一定能察覺到不對。”
許詞翊擡起了眸子。
白行風繼續道:“這副本全是變了形的戲文。畫皮是癡,噴水是嗔,崂山道士是貪。戲樓底下不光壓着祭壇,還壓着人生百戲,渡不了三毒的人就成了祭壇下的祭品,遊走在江河中的亡靈。”
“所以,這個戲樓真正的傳說是,人間三毒盛行,神為了懲治人降下天罰,過了關的才能活下去。而傳說裡的假道士就是來責罰人的神,在救了人的同時,創了一個更大的禁锢。我說的對嗎?”
戲樓的傳說是副本核心,隻要認真留意鎮子裡的說書人,學堂等,都能發現些蛛絲馬迹。
但是白行風當時中心已經完全沒放在過劇情上了,許詞翊才破了規矩直接将線索告訴他。
“也不知道這副本劇情是哪位才人想的,還真是映射現實。”許詞翊諷刺道。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哪怕命如蝼蟻,也不會認下無端的死局。”白行風字字珠玑:“人都會有三情六欲,會出纰漏。纰漏不叫錯,強加的錯也不叫錯。就算有一天真的錯了,錯不及他人,承擔了應該承擔的後果,就算是神,也沒資格代替人随意降罰。”
“副本裡的神,算個狗屁的神。”
認識白行風的時間說長不長,但在這種人皆過客的系統裡,可以算得上是夥伴了。
這人要不不說廢話,要不說的全是廢話,倒是頭一次看見他認認真真說了一大段自己的觀點。
許詞翊有些好笑:“你敢在副本裡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不怕嗎?”
“怕什麼?”白行風坦坦蕩蕩:“副本封鎖期間外界無權限介入,唯一一個能介入的還被捆屋子裡了。真要被洩露出去,隻能是你說的。找到了源頭,封口還不簡單?”
“看來白先生還是同路人。”
“當然。”
白行風接的很快,末了,他還不忘補一句:“許詞翊,咱們現在可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帶着幾分認真,恢複了幾分往日的不着調。
許詞翊終于發自内心的笑了。
她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作為一隻常年混吃等死的鹹魚,許詞翊的理想生活就是一個人安安穩穩的找個地方過一生。
那個地方,不需要有多精緻。她會在陽台上擺着花,會選一個陽光照的見的地方支起一台桌子,桌子上放着看世界的電腦,放縱的快樂肥宅水,和随時可以烘焙出三餐的簡約風廚具。
張弓長的背後,是許詞翊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東西。
陰陽面的大門正朝着她大敞着,遠遠看去,那些白色似乎正在被慢慢蠶食。
她知道,白行風是為了寬慰她,也為了告訴她,至少現在,這個強助力是個可靠地合作夥伴。
看見了許詞翊臉上的凝重褪去了不少,白行風也恰時的把話茬子轉回到了正事上。
“所以螞蚱女士,下一步你準備怎麼辦?”
許詞翊自動忽略了前面六個字,片刻後,她沉下聲音:“我要這個副本。”
既然決定了進入這扇門。
她不能繼續當一塊手無縛雞,任人随意宰割的魚肉。她要牢牢抓住一切機會,她要爬得更高,爬到不會再随便被當做墊腳石,當做獻殷勤的工具,爬到所有人想動她都要看看她的地位,沒能能随意欺負她的時候。
白行風沒轉過來:“怎麼要?”
“從現在開始。”許詞翊下定了決心,一字一頓道:“我就是百生戲的副本主理人,張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