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們湊近點兒看，往前點兒才能看得更清楚。”尤利娅笑嘻嘻道。她沒等應星的回應，話音剛落地就拿起了相機，自顧自地從樓頂蹦了下去。

應星反應不及，憑空被某種透明的東西扯了個踉跄。

他跌跌撞撞，被半推半扯着飄到了目的地。

“時間正好～”

他到時，尤利娅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再擡頭看了看天邊劃過的像是流星墜落的白光。

尤利娅舉起相機，将攝像頭對準了兩撥人發生沖突的中心地。

應星晃晃悠悠飄在空中，有些一言難盡地看着尤利娅的姿勢。

為什麼要蹲在路燈上……？

應星有些茫然。

尤利娅蹲在沒通電的路燈上，看了一會兒，不滿意攝像機拍攝畫面的角度，擡頭望了下四周，迅速輕巧地攀到了高處——旁邊那棟樓的拐角處恰好有一個凸出的平台，雖然窄小，但也足夠尤利娅在上面站穩。

她再次舉起相機，看了看畫面，滿意了。

“快，别看我，看那裡。”尤利娅瞥了眼身旁呆愣着的小孩，催促。

應星捋了捋自己翹得亂七八糟的頭發，有些窘迫地抹了一把臉。

“噗。”

“……你剛才，是不是笑了？”應星向靠着牆站立的少女看去。

“哈。”尤利娅的目光迅速移到應星身上又迅速挪回熱火朝天的争鬥現場，身體顫了顫，憋不住，又發出了一聲輕笑。

應星抹臉的時候，把自己臉上沾上的灰給蹭開了，弄得他看起來像是一隻炸毛的小花貓。

應星鼓了鼓腮幫子，但礙于自己和尤利娅并不熟悉，屬于隻見過兩面的陌生人，最終還是沒說出什麼話來。

“差不多了。”尤利娅眯眼看去，眼中閃爍起靈動的光。

“你做了什麼？”應星有些好奇。

尤利娅應該确實做了什麼。

應星一直聽尤利娅說帶他來看戲，但到現在也隻看到了這裡血肉橫飛的殘酷戰争的畫面，一點兒也不像是她之前随口提到過的“讓人能發自内心地笑出來”的東西。

“馬上。你很快就能知道了。”尤利娅輕笑了一聲，瞥了一眼應星，唇角的弧度微微下撇了一瞬，随即又迅速上揚，而且翹得比先前更高了。

“看起來你也不喜歡這種場面。”

尤利娅的嘴唇輕輕翕動。

“正好，我也不喜歡。”

應星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自己輕飄飄的身體，恰好飄近了一些，聽見了尤利娅說的話。

她的聲音極輕，像是自語，又像是在和誰對話。

“那麼，遊戲——”

尤利娅緩緩垂下了因長時間舉着攝像機而有些酸軟的手臂，唇角上揚到了極緻，勾勒出一抹近乎瘋狂的笑意。

她的眼珠在此刻變作了半透明的鎏金色，失去了平常正常時的高光與靈動，蒙上朦胧的霧氣，宛如兩顆純粹反射着外界光線的有機玻璃珠，空洞而沉默。

“開始～”

從尤利娅的眼角開始，她的皮膚上顯現出璀璨的金色紋路，像是剛抽枝生長沒多久的小樹的枝條。

應星好奇地湊近了觀察，尤利娅瞅了他一眼，沒管。

尤利娅的臉上，一道道奇異的紋路好像随血管的軌迹生長、蔓延，如同生命的脈絡，在肌膚之下呼吸着，仿佛有汩汩流動的金色液體在其間湧動，豐沛、濃稠、粘膩，一種異樣的生命力在其中生長着，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應星的目光緊盯着那仿佛隻是金色液體導管的紋路。

恍惚中，他有一種錯覺——如果此時有一把刀去割開那些紋路，或許就能見到尤利娅皮肉裡裹着的燦爛奪目的金色液體如噴泉一般噴湧而出。

他打了個寒戰，感覺有什麼不對勁。

随着異常的生理變化，尤利娅的笑聲響起，音量有些失控地拔高。

在幾近歇斯底裡的笑聲中，周圍的一切都籠罩在了一種詭異的氛圍之中。

“哼哼～”

尤利娅在狹窄的平台上左搖右晃，看得應星膽戰心驚，生怕她突然掉下去。

玫紅色的光暈以一種讓人眩暈的頻率瘋狂閃爍着。

天空中飄下亮色的彩帶，複數的鳥雀的鳴叫聲合唱般響起，清脆悅耳。

“這是什麼？”

應星眯起眼，再睜開時，神情一怔，瞪大眼睛，語氣急促地詢問。

尤利娅依靠着牆壁，喘着氣。

過了一會兒，她緩過氣來之後，瞧了一眼應星看的地方。

她笑語盈盈，聲音有些沙啞：“怎麼樣，是不是比之前的有意思多了？”

黑夜變成了白晝。

斷壁殘垣變成了糖果組成的童話般色彩絢麗的世界。

而人，則變成了短手短腳的玩偶。

——頭身比2：1的，眼睛是豆豆眼的，Q版海星體玩偶。

兇神惡煞的大漢拿着武器互毆會讓人心生恐懼，但Q版的軟綿綿的玩偶打成一團，隻會讓路過的人直呼“可愛”。

“咳嗯。”應星噴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