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弦佩被那灼熱眼神炙燙了一下,眼睫忽閃間慢慢垂眸,用手指挑起那方紅綢,恍然大悟“哦”了一聲:“原來是要……私相授受啊。”
紅綢挑起一半,從長孫弦佩手指上滑落下去,蹭着薛硯聽的手腕,一半跌落在床榻上。
長孫弦佩狀似苦惱道:“隻是……将軍此番行徑,可非君子所為。”
薛硯聽貼近她,跟她額頭碰着額頭,聲音低沉輕緩:“今夜我不做将軍,不成君子,眼下,我是有心人的……”他的視線未從她面容上離開過,後面幾個字在嘴裡婉轉過幾圈,才慢慢吐出:“……舊情郎。”
好一會薛硯聽才跟她分開,長孫弦佩唇上覆了鮮豔的紅,錯亂的呼吸萦繞在兩個人耳邊,薛硯聽熾熱的氣息噴灑在她頸上,說話間帶起一陣濕潤:“要不要?”
長孫弦佩的手撫上他的胸膛,她能感受到手掌下的身體顫了顫,薛硯聽按住她的手背,喘着粗氣說:“等一下。”
薛硯聽從兩人堆疊的衣擺中撈起紅綢蓋在自己頭上,端坐在床榻邊側。
長孫弦佩看着他,薛硯聽等了一會沒等到長孫弦佩的動作,蓋頭下傳出一道悶聲:“……不掀嗎?”
一時靜谧,薛硯聽聽見長孫弦佩起身時衣服摩挲的聲音,又聽到不急不緩走動的腳步聲,一會遠,一會近。直到這腳步聲停在自己面前,薛硯聽微微屏住呼吸,一柄秤杆小心撩起紅綢,那張他見過無數次的臉就這樣再次彎腰向他靠近。
出乎意料,又理應如此。
紅綢一角掀起搭在頭上,整塊紅綢搖晃着,又随着主人躺倒從半空中飄落。長孫弦佩俯視着他,薛硯聽胸膛中升起一股強烈的期待,心髒又空虛又滿足,他想填滿那點空虛,便勾着長孫弦佩的手指,一點點解開腰帶,又将領口扯得大開。
山川溝壑,雪見紅梅,毫不遮掩地映入眼簾,長孫弦佩喉間啞聲:“……如此……放浪。”
“對心上人,不叫放浪。”薛硯聽拉着她俯身,她的頭發從肩上滑落,劃過他的心口,很癢。薛硯聽仰頭讓她好碰到自己:“人随情動,是最本真的性情。”
長孫弦佩壓低身體,薛硯聽喉嚨裡溢出一聲悶哼,他伸手扣在長孫弦佩的腰上,卻将一切交給她,随着她的動作,任由她掌控。
直到長孫弦佩坐起身來,寬厚的身影從後面覆上來包裹住她,濕熱的鼻息打在耳後,長孫弦佩回頭剛張開嘴話還未說出口,薛硯聽的唇就湊上來,舌頭勾着她糾纏在一起。
薛硯聽一手圈住她,一手按在她小腹處輕輕揉捏,長孫弦佩扒着薛硯聽手臂的手指收緊。
紅綢在兩人之間濕皺,夜色仿佛能浸潤出水。情欲癡纏,扯着彼此不斷下墜沉溺。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薛硯聽長臂一展,卻在身邊摸了個空,他睜開眼,坐起身掀開帷幔,看見窗前的那道身影,才又躺回去。
長孫弦佩手裡拿着個什麼東西,房間裡光線暗,隻有窗戶透出幾點模糊的光,薛硯聽看不太清,隻能看見長孫弦佩手指在唇上點了點。
長孫弦佩似有所感地回頭,果然見人已經醒了,正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看。
“看我做什麼?”長孫弦佩轉過身體,坐在椅上撐着手斜靠在桌邊。
她一轉過來,薛硯聽就覺得她唇上的顔色似乎格外濃郁,他視線下移,這才看清她手裡拿着的是個小盒子。
“一睜眼就瞧見昙霭流眄姿,叫我慚愧自羞啊。”薛硯聽擡起胳膊墊在腦後,目光在她身上流連過,溫聲道:“玉上一點紅,萬彩無顔色。”
長孫弦佩微微垂着頭,窗外迷蒙的光線罩在她半個身子上,她像是身處在又明又暗的畫裡,看起來十分不真切。她小幅度擡了擡眉毛:“怎麼說?”
薛硯聽含笑說:“俊眼修眉,玉面含盈。人似白玉,性似朱弦。”
“那你遇到好人了。”長孫弦佩緩步坐到榻邊,從小盒子裡勾出一抹口脂,蹭在薛硯聽下唇上,扳着他的下巴左右瞧了瞧,說:“我心善,有成人之美。”
薛硯聽握住長孫弦佩的手不讓她離開,見她雖起得早卻并無什麼事情要做,便拉着她躺下說:“天才剛亮,再睡會。”
長孫弦佩合上小盒蓋子,随手仍在床頭。薛硯聽覺得她生得好看,塗了口脂就更顯得矜貴昳麗,偏偏滿頭的黑發散落不绾,反比束起來更叫人親近。
他移不開目光,又悄悄挨近她,“這麼想起來塗口脂了。”
長孫弦佩擦了唇上的口脂,說:“前幾天翻出來的,想起以前小妹往我臉上抹胭脂的事了。還有就是,我想塗了。”
“這樣啊,”薛硯聽把臉湊過去,“也給我擦擦。”
長孫弦佩拿自己用過的帕子擦去薛硯聽唇上的顔色,遺憾道:“可惜了,怪好看的。”
“你少唬我。”薛硯聽抱着她,從她手裡抽出帕子跟床頭的口脂盒放在一起,“再睡會吧,昨天夜裡睡的少,我現在還困着。”
薛硯聽閉上了眼睛,長孫弦佩聽着耳邊還不算綿長的呼吸,突然說:“你上次的帕子還沒還我呢。”
長孫弦佩擡頭看他,沒有動靜。長孫弦佩戳了戳薛硯聽的下巴,“薛硯聽。”
薛硯聽還是沒動,他這會兒呼吸均勻舒緩,像是睡着了。
長孫弦佩笑了笑,也不管他聽不聽得到,對着他說:“記得還給我。”
長孫弦佩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合上眼睛。
外面的混沌迷蒙在遊動中被逐漸升起的日光驅散,好在日頭不算盛,床邊又有帷幔圍着,睡起來也還安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