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大生家這門親事還是不錯的,雖說竹哥兒不受寵,可人家畢竟是府城來的少爺,咱們這些泥腿子還是沒法比。”
“不錯啥,沒聽劉老太太說他這孫媳婦啥嫁妝都沒有,那宋家隻給擡來幾箱子破書,上頭又是小人兒又是鬼畫符的,一看就不是正經來路的東西。”
“哎你們說,宋家那麼多銀子都治不好的病,裡頭别不是有啥說法吧?”
“往這頭瞧了,快走,多待會兒我都害怕。”
“走走走,往後這劉老大家可得少來。”
幾個上了年紀的婆子,推搡着走遠。
劉小妹扭過頭,安慰自家嫂夫郎:“嫂夫郎你别理他們,就是一群碎嘴子,村子裡就沒誰家沒被說嘴過,就連村長家都被說過長短哩。”
宋聽竹本就沒放心上,聞言笑着應了聲:“好。”
“小兔畫好了,還畫了些花樣兒,都是浔陽府荷包、帕子上常有的,便是隻能繡出七八分,到了鎮上也定然好賣。”
這些花樣子都是紅梅同他講的,他雖沒親眼見過,但想來也跟兒時差不了太多。
劉小妹瞧見果然一臉驚歎,也顧不得圍觀了,忙去取了針線筐來,比着做起繡活。
“小姑,小叔麼要畫大腦虎啦你不瞧了嗎?”
劉小妹頭也不擡:“不瞧了,等小姑賺到大錢,給你買糖人兒吃。”
夏哥兒啪嗒啪嗒踩着小凳,高興道:“好~”
“快站好,當心摔着。”宋聽竹溫聲叮囑。
“知道啦,小叔麼~”
夏哥兒太過乖巧,讓宋聽竹很是喜歡,原先在宋家時,他那位同父異母的三弟,自小便整日調皮搗蛋,一刻都不得安生,還時常領着一幫同齡孩子來竹園惹禍,招人煩得很。
那會兒他隻當所有孩子都這麼讓人讨厭,如今才曉得也有夏哥兒這般乖巧的。
筆尖在清水裡滾了滾,偏頭問夏哥兒:“小叔麼再給你畫個小貓好不好?”
“好,夏哥兒喜歡小貓!”
宋聽竹聽着耳邊軟糯的嗓音,再次揚起唇角。
“呀!光顧着做繡活,差點忘了嫂夫郎你還沒用早飯呢,藥也沒喝!”
劉小妹拍着腦兒門,急匆匆去了竈房。
“小叔麼,你餓不?”夏哥兒皺着小眉頭問。
宋聽竹輕輕捏了捏小哥兒柔軟的面頰,笑着說道:“要不是你小姑說起,我也講這事忘了。”
方才一直惦記着給兩個孩子畫小兔小虎,沒感覺到餓,小妹提起,這才發覺腹中空空如也,站了許久,雙腿也有些發麻發軟。
幸好許諾下的小貓已經畫完,不然怕是要讓夏哥兒失望了。
用完早飯已然到日中,宋聽竹今日在外頭站得久了,又耗費精力收拾了些書籍,整個下午便有些精神不濟,劉小妹催促他回房休息,自己幫着把書收好後,到竈房撿了兩顆雞蛋,叫上夏哥兒輕手輕腳出了門。
用來做繡活的碎布頭不多了,她想着去趙嬸子家換些。
碎布頭不值錢,兩顆雞蛋卻能賣上三四文呢。
叫夏哥兒一起,是因為小家夥得了紙老虎正興奮着,擔心他在家中跑來跑去,吵到嫂夫郎休息。
劉小妹牽着夏哥兒拐過村裡的榕樹,便瞧見跟阮秀蓮交好的趙嬸子,正要往家走。
趙嬸子也瞧見兩人了,回身問道:“靈芝啊,這是要領夏哥兒去哪兒啊?”
“正要去您家換些碎布頭呢。”
“這不趕巧了,家裡攢了好些正愁沒處使呢。”趙嬸子抱起夏哥兒熱情招呼,“你天哥昨兒到鎮上買了些糕點,我去拿些給你倆吃。”
劉小妹連忙拒絕:“不用了嬸子,我跟夏哥兒不餓。”
這糕點是用來給田天大哥相看媳婦兒用的,自己哪好意思要,而且她跟夏哥兒晌午已經吃過了,是嫂夫郎給的,桂花糕甜滋滋的,可香可好吃,但兩文錢隻能買那麼小一塊,貴死個人。
“又不是讓你拿來飽肚子,隻是個零嘴兒罷了。”
待進了家門,趙春芳便讓自家小哥兒去取。
劉小妹推拒不掉,隻得捧着跟夏哥兒一起分着吃。
“你嫂夫郎身子咋樣了,可還好?”趙春芳一邊收拾着碎布頭,一邊問。
“好些了,今日都能起床畫畫了。”
“是嗎,那就成。”趙春芳放心不少。
她心裡頭一直記挂着,就怕這新進門的媳婦出了啥岔子,好在沒像大夥說的那樣,如今身子已然大好了。
趙春芳家哥兒田樂,叼着糕點一臉詫異:“你那嫂夫郎還會作畫?”
劉小妹擡起下巴,語氣驕傲:“會的,嫂夫郎畫的可好了,還畫了好些府城裡流行的花樣子,讓我比照着做繡活呢。”
夏哥兒也跟着誇:“嗯呐,小叔麼畫得大腦虎可好看啦~”
田樂來了興趣:“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想去瞧瞧我這位嫂夫郎了,虎子哥成親那日我不在,我還沒見過嫂夫郎長啥樣呢。”
趙春芳拎着碎布頭過來,“左右你也沒啥事幹,待會兒就把靈芝和夏哥兒送回家,順道去跟你嫂夫郎說說話。”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