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都知道了,夏哥兒跟虎子想尋個營生做,老大家的你倆是咋想的?”阮秀蓮抱着夏哥兒,問。
劉猛道:“我是沒啥意見,隻是家裡銀錢緊張,怕是拿不出那麼些銀子做買賣吧。”
宋聽竹說道:“現下是不成,等手頭攢些銀兩再往外鋪攤子。”
“那成,你跟虎子大膽去做,家裡有我呢。”
“成啥成。”唐春杏給自家男人一肘子。
夏哥兒在西院那頭受了委屈,弟夫郎為了給自家哥兒讨說法,病倒好些時日,這事兒她心中自是感激,心甘情願伺候小叔子,可做買賣是另一回事,賺了還好,賠了二弟家拿啥還,到時還不是要全家跟着一起幫忙還債。
她抱過昏昏欲睡的夏哥兒,略帶不滿地道:“家裡拉下的饑荒已經夠多了,弟夫郎又還在吃藥,且眼看就要開始夏收農忙,家中本就男丁稀少,到時隻我跟娘兩個人哪能忙活得開。”
“我跟夫君已經商量過了,最快也得入了季秋才着手去做,不會耽誤農忙。”
唐春杏聽後,心裡越發沒底。
啥營生要等那麼久,别不是說來诓人的,哪家做買賣不是說做就做,咋就竹哥兒獨特,還要等上大幾個月。
劉小妹聽聞嫂夫郎要做買賣,舉雙手贊成。
“嫂夫郎我支持你,我今兒去後山挖野菜,比照着你畫的圖挖了好些草藥回來呢,待會兒你幫我瞧瞧有沒有挖錯的。”
夏哥兒也揉着眼睛,奶聲奶氣道:“夏哥兒也支持小叔麼。”
劉大生悶聲坐在一旁,等全家都表過态,這才開了口。
“我不同意。”
宋聽竹有些錯愕,前幾日他便隐隐透露出要做買賣一事,當時爹什麼都沒說,他便當作是答應了,想着隻要說服婆婆就好,誰料今日竟生了變故。
劉大生扶着膝蓋,被日頭曬得黝黑的面龐上,籠罩着一層陰霾。
“莊戶人家做啥買賣,把家裡田地侍弄好還愁吃喝?士農工商,雖說咱盛國看重商人,不限制商賈參加科舉,可入了商籍,終究是低人一等,要我看不如你跟虎子生倆孩子,将來送去書院念書,也考個秀才、舉人,不比做買賣強?”
宋聽竹聞言垂下眸子。
他這身子怕是生不了孩子了。
阮秀蓮見兒夫郎臉色發白,心道哪壺不開提哪壺,瞪了眼劉大生,沒好氣道:“說啥呢,咋就不能做買賣了,你那會子心氣兒高,得罪人都不曉得,這才被人使陰招打折了腿,竹哥兒心思細密,又有虎子在旁護着,出不了岔子。”
劉大生闆起臉道:“那也不如念書強,便是隻考出個秀才,旁人也能高看咱一眼,買賣做得再大有啥用,見了身上有功名的,不照樣點頭哈腰、熱臉往人家冷屁股上貼。”
“咋就沒用!”阮秀蓮也來了脾氣,陡然提高嗓門,“能讓家裡吃飽穿暖,夏時有銀錢繳稅,冬時有炭火取暖,人活一輩子不就圖個吃喝不愁,像西院那頭為了給玉書小子湊念書的銀子,一大家子跟着吃糠咽菜,嘴裡個把月不見葷腥,這樣的日子還不曉得啥時候是個頭兒呢!”
“娘……”夏哥兒有些害怕地縮進唐春杏懷裡。
阮秀蓮瞧見面色稍霁,放緩了聲音道:“也不是我偏向虎子跟竹哥兒,左右家裡日子已經過成這樣,不如做點買賣興許還能改善一二,夏哥兒今年四歲,春杏兒你跟猛子來年怎麼着也得再要個吧,到時别弄得連養孩子的銀錢都掏不起。
當家的你也别太憂心,今兒回娘家,竹哥兒把我那兩個弟弟也拉來入了夥,大牛跟二牛你是知道的,身強體壯的兩漢子,再加上虎子,便是有那不長眼想來給咱使絆子,也得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