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時行向來言出必行,秦朗更是行動派。客房服務送來早午餐,二人簡單吃過後,便退房回了公寓。
徐時行用指紋按開門鎖:“下次你也錄個。”
“别下次了,就現在吧。”秦朗推着行李箱站他身後。
徐時行恍惚了一秒鐘,“行。”
他解鎖管理員後台,添加人員信息4,秦朗嘴角彎了彎,“我不會是第一個吧?”
一号是他自己,二三号是父母,很符合常規邏輯的猜測。
徐時行聽懂他的言外之意,瞥他一眼,莫名不想如他所願,賭氣道:“别給自己擡咖,加了不能删嗎。”
“那是第幾個?”秦朗半信半疑地打量起他。
徐時行模糊焦點:“廢什麼話,錄不錄了?”
“錄錄錄。”
等秦朗按好指紋,拉開門徐時行才意識到家裡此刻亂得吓人,自從那次錢慧女士整理打掃後,徐時行接連幾天都忙,周末參加校慶也沒機會叫阿姨上門。
徐時行換了鞋疾步走進客廳,手忙腳亂地收拾沙發上的衣物和雜物,但根本來不及。
“我以為醫生都會有潔癖。”秦朗環顧四周,一目了然的兩居室,格局周正,家具陳列極簡到沒什麼生活氣息,故而一點雜物便格外明顯。
徐時行放棄掙紮,抱着衣服進主卧,淡淡地留下了句:“鞋櫃裡有新拖鞋,自己拿。”
秦朗把行李箱靠在牆角,打開鞋櫃裡裡外外找了個遍,忍不住問:“其他拖鞋可以穿嗎?”
徐時行沒好氣地說:“不可以,我雖然沒有潔癖,但我爸媽有。”
秦朗拿出全鞋櫃唯一一雙新拖鞋,粉粉嫩嫩,還裝飾着大蝴蝶結,心如死灰般拆掉透明包裝袋,套上腳,半個腳後跟踩在鞋底外,又朝屋裡喊:“拖鞋有點小!”
徐時行正在分類衣物,實在懶得回憶哪些是洗過收回來還沒疊的,哪些是穿過來不及洗的,一骨碌全丢進洗衣籃,“湊合穿吧,别這麼矯情。”
于是,他從主卧出來,正好對上穿着擠腳少女拖鞋走進客廳的秦朗。
徐時行:“……怎麼不直說?”
秦朗冤死了:“怎麼直說?我難道沒說嗎,我說可以穿其他拖鞋嗎,你說不可以,我爸媽有潔癖。我說太小了,你說别矯情。”
徐時行忍了下沒忍住,笑出聲,擡手捋了兩下秦朗後背,跟哄小孩揉寵物差不多,“對不起,别生氣,我媽買的我不知道。明天給你買新的。”
秦朗脊背驟然一僵,很快恢複,跟着徐時行走進次卧。
“次卧朝向采光都比主卧好,缺點是沒衣櫃。”徐時行按下電動窗簾開關。
深米色亞麻窗簾徐徐拉開,陽光不要錢似得灑進來,細小浮塵躍動其間,整個房間顯得更空了。當初買下這套公寓時他就沒打算會有别人住,次卧極簡到隻有床,還沒鋪的那種。
秦朗隻顧着看人了,分出注意力餘光一掃,“怎麼聽起來是在邀請我住主卧。”
“想多了,周間我很忙,你也需要私人空間,是讓你克服一下暫時沒衣櫃的意思。需要什麼家具自己買,給你報銷。”徐時行越過他時看到他純黑夾克紐扣上的克羅心标,忍不住補充,“别太貴。”
“周間你很忙,我需要私人空間。周末你不忙我就不需要了,是這個意思嗎?”
“别太聰明。”
“把我當工具人是吧,招之則來揮之即去。”
“随你怎麼說。”
“除了工具人,就沒點别的身份了?”秦朗追着徐時行問。
徐時行頭也不回道:“室友。”
“還有呢?你再好好想想。”
“沒了。我說過,不喜歡話多的室友。”
秦朗選擇閉嘴,過了會兒又問:“這段時間我衣服放哪?”他路過主卧朝裡面掃了眼,很有分寸地沒直接進去。
“主卧衣帽間。”徐時行走進廚房站在流理台邊,逐一處理枯黃幹癟的蔬菜和水果,“除了書房,其他地方你都可以随意使用。明天我把書房收拾了,再給你騰地方。”
主卧連着步入式衣帽間,U型三面衣櫃頂天立地。襯衫外套從淺到深懸挂,疊放區有一格專門放白色棉T,其餘按材質分門别類。足以看出周間究竟有多忙,才能把客廳用成那副樣子。
秦朗剛想出去,隻聽身後一陣急促腳步聲由遠及近。
“那什麼……”徐時行出現在衣帽間外,滿臉慌張,“我先整理下。”
秦朗洞悉到異常,順着他的視線轉過頭,目光聚焦在懸挂區底部,一個四四方方的紙盒。
“别!”
晚了。秦朗先他一步俯身抽出盒子,托在手裡掂了掂,還挺有分量。
徐時行上前一把奪了回來,“你先出去。”
“好兇啊,說翻臉就翻臉。是你自己說随便使用。”
“别偷換概念,我是這個意思嗎?”
秦朗垂首看盒面,印刷體廣告語和品牌LOGO醒目,心知肚明裡面是什麼,越過徐時行時湊近他耳邊,“不管什麼意思,這個牌子不好用,以後别買了。”
買什麼買,什麼不好用?他根本沒用過!
徐時行有口難辨,在心裡把沈硯初罵了十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