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曦元聞言,回頭瞧了眼袁惜,三十左右的清冷女子,容貌清秀,衣裳幹淨闆正,瞧着就挺靠譜,這才默默松開了按藥箱的手。
鳳駕内,衆人想笑又不敢笑,各個都死勁憋着。
片刻後,袁惜讓李修遠先回馬車,單自己留下,重新給靖曦元處理傷口。
同為穿越者,雖然原主已經英年早逝,且搶占了自己的發家路,但靖曦元依舊起了興趣,央柳冉在旁邊講講自己的過往。
柳冉作為下屬,自是将彩虹屁吹的天花亂墜,把原主過往所行壯舉一一列數。
什麼六月說話,一歲作詩,三歲進宮學,五歲搞創造,六歲做生意,十歲私産富可敵國,十五歲執掌内庫。
聽的靖曦元搓了兩把臉,同為穿越者,原主把能出的風頭都出完了,那我出什麼呢?
“直至三個月前,永罹兵攻入皇宮... ...雖然靖朝國破,但公主神機妙算,早已把金銀珠寶轉移到明州豐平郡,暗中部署好了退路。”
靖曦元苦大仇深的臉上一頓,眼神微顫,問道:“等等,你是說,她十歲富可敵國,金銀珠寶提前轉移明州豐平郡嗎?”
柳冉點頭:“對啊,對啊。”
靖曦元一掃之前郁悶之感,立刻感覺自己又行了。
既然原主這麼有錢,那看來自己可以躺了。
畢竟白手起家豈有繼承富可敵國财産香。
無痛做富婆,感恩原主。
不過靖曦元還沒忘記自己還在逃亡路上,于是張口問道:“明州在哪裡?還有多遠?”
柳冉道:“明州在南邊。聽田将軍說,距離明州還有千裡路。”
“千裡路,要行幾天?”
“那要看路上會遇多少賊人。若說快,短則四五天便可到,若說慢,這路上晃晃悠悠的,那可說不準要走多久。”
“哦~”靖曦元懂了,立即撩開布簾,去瞧外頭。
見将士們已将屍身清理幹淨,便道:“去問問田将軍,我們何時可以啟程。”
靖曦元眼神中,充滿了迅速飛到明州豐平郡,對繼承原主錢财的渴望。
柳冉匆匆去問,這邊袁惜正好将靖曦元頭上的傷重新上藥包紮好,端了鏡子來,容靖曦元瞧瞧。
“公主瞧着可還滿意?”
靖曦元仔細瞧了瞧鏡中自己,臉還是那張臉,不過比之穿越前,五官精緻許多,皮膚也比上輩子白皙細膩,氣血十足,看模樣就知這身體底子被養的挺好。
頭上,袁惜僅圍繞傷口包了三圈白布,不僅沒有許多結頭揪揪,靖曦元前額的頭發,還被很有心的撥出來兩簇,搭在白布外頭,使得這包紮方式并不影響美觀。
靖曦元極滿意點頭:“很好,多謝袁太醫。”
袁惜柔柔一笑道:“公主失憶,大抵已忘,公主與我家夫君往日情誼極好。永罹軍攻入皇宮,公主被囚,是修遠夥同柳冉,策反了田将軍,這才得以将公主從皇宮救出。後見公主受傷,他更是關切,親自出手為公主看診。隻怪他笨手笨腳,并未做好,還請公主勿怪。”
靖曦元聞言一愣,立即親昵拉過袁惜的手道:“我并未有怪罪之意,甚至初見李太醫時,心中還頗感親切,隻是任誰發現頭上頂了那樣一個頭型,能不惱火?”
袁惜聞言捂嘴偷笑道:“也是。”
二人閑聊幾句,待柳冉回來後,袁惜便自請告退了。
靖曦元暗道這袁惜人好。既不吃味夫君同其他女子的情義,又懂的背後替夫君說話,拉進關系。這李修遠果真有大福,能娶到這樣的娘子。
柳冉在旁側道:“公主,田将軍說此地髒污,這便立即出發。”
靖曦元滿意點頭,但想到這雕梁畫棟,金飾點綴,極其顯眼的鸾輿鳳駕,很難不吸引沿途尋來的殺手。
這鸾輿鳳駕簡直擺明了告訴人家,公主就在這裡,大家快來殺了換賞金啊。
殺手來襲,不說有性命之憂,更拖延了整隻隊伍行進的速度。
一想到這事耽擱自己繼承原主富可敵國的家财進度,靖曦元當機立斷就讓柳冉喚田俊捷來,自己有事相談。
片刻後,田俊捷站在馬車外見禮,“屬下參見公主殿下。”
“不必多禮,”靖曦元撩開那破成條的布簾,在窗口與田俊捷對望,“田将軍,我... ...本宮覺的這鳳駕過于華麗,若是能尋處地方,将其換成普通馬車,應當不會那麼吸引殺手注意。”
靖曦元心中小算盤打的啪啪響,田俊捷卻毫不知情,心中想法與靖曦元背道而馳,立即替靖曦元叫苦道:“普通馬車... ...那豈不是委屈了公主!”
靖曦元堅定搖頭道:“無礙,大家安全為上,不必顧慮本宮,速速抵達明州豐平郡,才是要緊事。”
田俊捷顯然對靖曦元行徑誤會大了,滿眼欽佩望向靖曦元,眼含熱淚道:“公主大義!”
靖曦元不知自己何處能被田俊捷道一聲大義,但無所謂,靖曦元會裝。
靖曦元煞有介事的擺擺手,“區區小事,不足挂齒。”
田俊捷心中天人交戰,思慮良久才道:“附近有個菱月郡,距離不遠,快馬加鞭,天黑前應當能趕到,車隊可入菱月郡休整一夜,待次日更換馬車和行頭後再出發明州。”
靖曦元連忙點頭,非常認可這種老闆有想法,能立即給出執行方案的下屬,“好好好,就按你說的辦。”
事情定下,田俊捷立即去招将士們齊聚,就要吩咐下去。
将士中,有留意田俊捷方才行蹤的,開口詢問:“将軍,公主可是有何吩咐?”
貴人們嬌生慣養,喜怒無常,瑣事繁多,那都是刻在小官小吏們心中的。
公主自被救出皇宮後,雖從未找茬,整日歇在馬車中,不見露面。但這一露面,便喊了将軍過去相談,定是貴人勁兒犯了,要吩咐刁難人的活計。
但即便公主存心刁難,衆人也無二話說。将軍早便吩咐過,有事積極幹,絕不可埋怨。
隻因田俊捷這支軍隊,原是皇帝的人。後永罹滅靖,為求活命,田俊捷帶領軍隊投靠了永罹王。但卻忍受不了永罹王的暴行,三個月前,又改投了公主門下。
如此幾邊倒的牆頭草,想必更惹公主忌憚。
磋磨一番,也在情理之中。
田俊捷自是清楚自己手下的兵,心中是何想法,因為自己方才被靖曦元叫去問話前,也是抱着相同的心态去的。
未料想,公主她,與旁人有所不同。
田俊捷長歎口氣,才道:“公主體恤我等,願更換普通馬車,避開殺手注意,為我等護送行程減輕負擔。天黑前隊伍趕到菱月郡,大家可尋處客棧歇腳一夜,次日更換好馬車,再行出發。”
将士們聞言都怔愣住了。吩咐是得了吩咐,但卻不是什麼刁難人的活計。相反,還是為了他們着想的事情。
有些面皮子薄的将士,立即便紅了臉。面皮厚的,此刻亦默不作聲,心中羞憤難當。
田俊捷見了,高聲道:“男子漢大丈夫,之前行差踏錯做了錯事,也沒什麼不好認的,如今跟着公主,公主願待我們一分好,我們便多回報三分,以贖之前罪過,也報新主恩情。”
田俊捷這般說,才有位将士開口道:“公主待我等敬重,我等亦不負公主,誓死效忠。”
此言一出,頓時激起千層浪,衆将士齊聲高喝:“誓死效忠!誓死效忠!”
田俊捷滿意點點頭,嘴角不由翹起。
有将士見了,這才放松下來,緩和氣氛道:“我都好久沒摸過床了,真是累極,今夜能歇歇腳,我定睡的如死豬般。”
“我也是,我也是。”
田俊捷大手一揮道:“那就拔營啟程。”
将士頓時齊聲應:“是!”
鳳駕内,靖曦元聽到些模糊聲響,疑惑問道:“外面怎麼了?”
坐在窗邊,将鳳駕車窗碎成條的布簾編成一股,聽的清晰的柳冉道:“田将軍在說拔營啟程的事。”
“哦,”靖曦元又躺了回去。
柳冉卻心中暗道:還好到了菱月郡便可更換馬車,這鳳駕如今破破爛爛,讓公主坐着,着實委屈。
柳冉隻見鳳駕一路奔逃飽受摧殘,卻不見其上宮中匠人盡心雕刻,金飾妝點,極盡華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