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管事插嘴提醒:“若公主願意聯姻,此事還有的談。”
郭管事此話,自是站在趙鴻角度所說,但觀陸虎态度,此事顯然有所變動。
田俊捷甩了甩被震的發麻的手,擦了嘴上血迹,硬氣道:“不過初入四品,就算仗着斷山毫耀虎揚威,也依舊是四品下等。”
四品下等幾字刺痛了陸虎,陸虎面色一變,惡狠狠道:“方才一擊,不過小試牛刀罷了,待你死在我手下,我倒要看看,你還能不能這麼嘴硬!”
說罷,陸虎想到什麼,扭頭對府兵們道:“前朝靖國公主靖曦元,人頭賞金十萬兩,兄弟們上啊,拿賞金!”
陸虎這般說,是徹底撕破了臉面,要殺靖曦元了。
田俊捷見狀大喝:“保護公主!”
“十萬金,看來我這顆腦袋又漲價了,”靖曦元無奈一笑,擡刀刺穿趙鴻的大腿。
“嗷!啊啊啊~”殺豬般的嚎叫聲響起。
趙鴻活生生疼醒過來,怒罵靖曦元是個賤人。
罵了幾句,見靖曦元不為所動,刀又抵在脖頸上。
頓時又怕靖曦元真殺了自己,腦子靈光的趙鴻立即轉頭呵斥府兵退下,求靖曦元放過,饒他一命。
靖曦元勾唇挑撥道:“趙太守方才昏過去了,大抵不知,你的府兵,恐怕已經不聽你的了。”
十萬金作誘餌,府兵已然蠢蠢欲動。主子的呵斥,再阻擋不了他們前進的腳步。
趙鴻之前能在官場混的風生水起,自是慣會看人眼色。瞧出府兵默默朝陸虎靠近,已有另擁後主之意。
頓時怒氣上湧,指着陸虎怒罵:“陸虎!你這是什麼意思!
當年你得罪官眷被下罪入獄,可是我疏通關系,保你小命,讓你留在趙府為奴。如今你竟然忘恩負義,背棄于我!”
“忘恩負義?”陸虎輕笑一聲,“老爺,我可沒有忘恩負義,明明是老爺自己得罪公主,才招來殺生之禍,與我何幹呢?”
趙鴻忽感今日大勢不利,恐要殒命在此,嘴上再沒了章法,大悔怒斥:“賤奴!果然畜生難養。”
“賤奴?如今亂世,誰還是你的奴!
你當日救我,不過因我年紀輕輕便有七品身手,這才偷帶回府,更名改姓,以做已用。
我幫你已經夠多了,才讓你如今在菱月郡中,安安穩穩當着土皇帝。
可你迫切希望我武道晉級,給我用了多少毀我前路的藥!你難道就心安理得嗎?”
趙鴻自覺心安理得,對陸虎已是厚待,理直氣壯道:“藥?武道中,有多少人僅僅止步下三品。用藥雖難破上三品,但上三品乃世間少有,難登其上。
若能用藥用到四品巅峰,那已是絕頂高手。如今你離四品巅峰已然不遠,竟還不知足!
那藥可是萬人趨之若鹜的寶藥!花費了我多少錢财才弄到手,你有如今成就離不開我的栽培!你敢說你離了我,能有如今成就?殊不知墳頭草有幾丈高!”
陸虎被趙鴻一頓炮轟,心緒混亂,一時拿不定主意。而旁觀争吵的府兵觀大人物未動,也不敢輕舉妄動,貿然去對抗四品宗師。
靖曦元吃着花生,默默聽戲觀這兩人鬥嘴,眼神不時往角落瞟去,神情頗為心疼。
原來周朝安不願說的召喚斷山毫的法子,竟是放血。
隻見角落内,周朝安手上已經被他割出數道口子,鮮血絲絲滑落,連成線珠往地下墜。
本就孱弱,長期受餓的身軀,因為放血,如今更是面色慘白,身體搖搖欲墜。
隻能背脊後靠在牆上,借力支撐才未倒下。
可周朝安瞧見靖曦元關心的眼神,還是立即搖頭,示意無礙,以做安撫。
見斷山毫還無動靜,周朝安握着小刀的手,又迅速在手臂上劃上一刀。
鮮血從新刀口股股湧出,陸虎手上的斷山毫忽生異動,劇烈顫抖。
陸虎皺眉,“斷山毫怎麼了?”
趙鴻瞧見角落的周朝安,想到什麼,嗤笑道:“怎麼?早喊你殺了那狗東西!如今瞧來,你這背信棄主之徒,也活該自食惡果。
周家擁有斷山毫幾百年,代代守護相傳,說不準早琢磨出神器認主的法子,如今一召,便要回狗主子哪裡去。”
陸虎面色生變,驚慌不已,視線搜尋一圈,落在牆角正放血的周朝安身上,問道:“斷山毫認你們周家人為主了?”
周朝安眼神微垂,并未作答。
但周朝安手上刺目鮮血,卻令陸虎肯定了答案。
陸虎眼色一狠,下令道:“快!殺了那姓周的,不然我們今日都要死在這裡。”
府兵朝周朝安所在處蜂擁而上。
靖曦元大喝:“保護周朝安。”
靖曦元低頭瞧見已然無用的人質趙鴻,在趙鴻聒噪的叫罵聲中舉刀,一刀封喉,幹淨利落斷了趙鴻生機。
乘舊主辭世,府兵下意識愣神之際,靖曦元松了手中染血的刀,迅速後退至角落,拿了把花生塞進周朝安嘴裡,“吃點東西補補。”
塞完盤子一扔,高喝道:“大家集合,準備突圍,一起沖出去!”
靖曦元号令一發,田俊捷等人立即跟着靖曦元後退到牆角,将周朝安護佑在身後。
陸虎手中斷山毫已經全然不受控制,隐隐有脫手之勢。
周朝安擡手往傷口上一掐,股股血液噴湧,斷山毫聞血而來,飛入周朝安手中。
周朝安手臂上絲絲鮮血沁入斷山毫筆身,一介書生,骨瘦如柴的手卻以執劍姿勢執筆,擡筆瞬間,手都在顫抖。
周朝安眼前發昏,身軀遙遙欲墜,自己立即意識到,身體恐要撐不住了。
趕忙擡手拉了拉靖曦元衣角。
靖曦元回頭,就見周朝安身體忽然下墜,要往地上栽去。
靖曦元眼疾手快将人抱入懷裡,喚道:“周公子,撐住!”
周朝安搖了搖頭,将斷山毫遞給靖曦元,“公主,給你,我拿到了。”
看靖曦元接過斷山毫,周朝安的嘴角微翹。從燕州護了一路的東西,這次,是自己親手給出去的。
周朝安身子一斜,徹底昏過去,軟在了靖曦元懷裡。
“周公子,周朝安!”靖曦元擡手去探周朝安呼吸,見有氣息,人應當隻是昏了,這才松口氣。
不過下一刻,靖曦元面色黑沉的擡頭,眼神不善盯向那陸虎。
靖曦元并未言語,執筆的右手迅速擡起,一筆揮出!
一筆出,風刃席卷,房屋頃刻被腰斬,爆裂開來。
屋内眨眼間死傷無數。
多人被卷飛,随風落又從半空猛的落地,癱在地上,不知死活。
前路頃刻被清理幹淨。
陸虎從一片死軀中匍匐爬起,口吐鮮血,深受重創。
知曉大勢已失,他立即踉跄起身,狼狽逃竄。
靖曦元呆愣看着手中斷山毫,這一筆的威力... ...“卧槽,我好牛!”
“保護好公主,”田俊捷說罷,人已經飛身出去追那陸虎。
靖曦元眼神瞟向一旁的柳冉手中,她不知從何處摸來一把大刀。
靖曦元努了努嘴,“小冉兒,你手裡哪個,拿給我試試。”
靖曦元單手将周朝安擁在懷裡,另一隻手執劍,無法自如更換武器。
柳冉聞言立即上前,把靖曦元手中的斷山毫拿走,換上了普通兵刃。
靖曦元掂了掂手中輕上幾分的大刀,示意柳冉退開,握刀的手緊了緊,如方才般,沉住氣奮力向前一刀揮出。
一道破空聲傳來,可周圍靜悄悄毫無變化。一切使靖曦元又被打擊回了普通人。
嘤嘤嘤~果然是武器牛,不是我!
柳冉尴尬笑笑,為讓靖曦元不失望,閉眼就誇:“公主剛剛那一刀真帥,穩健又有力。”
見有人捧,靖曦元頓時來了勁兒。
咳嗽兩聲,臉不紅心不跳,張口就道:“方才我那是想給你們展示一下,以後若有機會使用斷山毫,就該這樣使,威力大。”
“哦~原來如此啊~”周圍人恍然大悟,不過卻是驚訝于靖曦元心中願将斷山毫拿出,供他人使用。
“走走走,我們走,”靖曦元把手中刀扔給柳冉,彎腰一把抱起周朝安,走出了這滿是血污的屋子。
靖曦元剛踏出,隻剩一半還屹立着的屋門門框,就瞧見藏在門後的郭管事,和門前哆哆嗦嗦,被吓到忍不住頻頻後退,圍在不遠處的府兵們。
靖曦元欲走的腳步頓住,腳上倒車,與在屋外被劍風波及受傷,嘴角溢血貓在門後的郭管事對視上。
郭管事被吓的跌了個屁股蹲,反應過來後,迅速跪下向靖曦元請罪:“公主殿下,小人隻是奉命行事,都是老爺他... ...趙鴻那厮,是他得罪的公主,與小人無關啊。”
郭管事尖嘴猴腮,一臉狡詐樣兒,瞧着就不像個好人,靖曦元擡腿一腳将人踹翻,問道:“有一事問你,老實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