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曦元道:“再緩慢前行一段瞧瞧。”
車隊繼續前行,速度緩慢。
前行數十米,靖曦元發現前方城門與車隊始終保持着相等的距離,無法靠近。
“停!”靖曦元道。親自下了馬車查看。
“給我輛馬,你們站在此處等候,不要走動。”
田俊捷翻身下馬,将自己的馬遞給靖曦元道:“公主,不若遣幾個人跟着公主?”
“不必,”靖曦元說着,已經翻上了馬。
靖曦元是不會騎馬的,可卻怪得很,莫名覺的自己應當是會騎馬的,手拉過缰繩,身體果然熟稔往馬上跨,這套動作似做過無數遍,早已習慣。
靖曦元猜想大抵是原主的肌肉記憶,一拉缰繩,策馬前去。
前行幾十米,遙看依舊保持相同距離的城門,靖曦元才匆匆拉停馬匹,招手示意田俊捷等人上前。
車隊緩緩靠近,靖曦元瞧着從馬車裡下來的周朝安道:“此幻術應當是專為我設下的,我待在原地,城門便在原地,我越往前走,城門約遠。對方這是不想讓我進城。
不知若讓田将軍取斷山毫上前破牆,是否能成?”
周朝安聞言立即搖頭道:“若是實力高于施術者,強拆幻境自然不難,可惜聽聞永罹那位巫師,是二品大宗師。”
二品大宗師這話一出,頓時激起千層浪,令隊伍裡的衆人下意識便生懼意。
可那又是令靖國人都極其厭惡的永罹人,頓時懼意化作戰意,都一副預備赴死死戰的模樣。
靖曦元低頭沉思,既然對方這麼厲害,卻沒有一見面就下殺手,那對方對自己就并無殺意,可以不用憂慮性命之危。
想清這點,靖曦元問周朝安道:“那這幻境,可有破解之法?”
周朝安道:“有。書上說,除非超一品到了封神境界,否則再厲害的幻術都有陣眼,陣眼破,則幻術破。
往日我與祖父下棋時,祖父曾談論過永罹那位巫師。她年輕時造幻境若以媒介做陣,便喜歡将媒介和陣眼放在一處,若她還保持這個習慣,那陣眼也該和公主相關。”
“我?”靖曦元摸了摸自己渾身上下,沒覺察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周朝安被靖曦元可愛到失笑,走上前拉住靖曦元亂動的手,軟聲提醒:“不一定是在公主身上。”
瞧着搭在自己手上的白皙指節,靖曦元微微失神。
片刻才輕笑出聲,朝柳冉努了努嘴:“小冉兒,你去我馬車裡翻翻,可有不對勁的東西。”
“是,公主,”柳冉一副公主放心,我馬上走!很有電燈泡覺悟的表情,迅速跑開。
靖曦元看向田俊捷道:“田将軍,我有事情吩咐你去辦,你上前來。”
田俊捷一張老臉難得臊得慌,走近頗識眼色的道:“公主,屬下知道,屬下這就去去前面轉悠轉悠。”
靖曦元一把扯過田俊捷手裡的偃月刀,大喝道:“轉個毛呀!周朝安是以色侍人的主嗎!”
說罷,靖曦元手中刀峰一轉,已經迅速向周朝安斬去。
刀身入肉,鮮血噴湧而出。
周朝安腳下一軟,栽倒下去。
可這次靖曦元就在周朝安面前,卻沒有絲毫幫扶之意。
周圍衆人在此刻,仿佛皆變成了木頭般,眼睜睜看着周朝安倒下。
場面極不對勁。
靖曦元忽然眼前模糊,頭腦昏沉的很,眼皮子直打架。
下一秒,靖曦元身體就控制不住往後倒,整個人瞬間栽倒地上,沉睡過去。
可這哪裡是睡覺的地兒!
靖曦元意識拼命掙紮,好不容易才擺脫莫名其妙的困倦,睜開眼來。
醒後發現自己還在馬車内,靖曦元這才松了口氣。
方才所經曆一切,不過一場詭異噩夢罷了。
靖曦元揉捏着眼睛坐起身,擡手吩咐道:“小冉兒,幫我倒杯水來,這嗓子幹的緊。”
一股怪味伴随茶杯,被遞到靖曦元手中,茶水是涼的,連帶握進手裡的杯子,都是冰涼一片。
柳冉是喜歡熏香的,就算逃亡途中條件簡陋,也會備上香囊随身攜帶。
靖曦元如今未染熏香的衣裙腰間,就常被柳冉配上一個模樣精巧的香囊。
給靖曦元遞來茶水的人,絕不是柳冉!
現在還是春季,近日雖出日頭,冷風卻不停,柳冉便時時給靖曦元備着的熱茶。
而眼前這個,身上一股腐朽怪味,給自己倒冷茶的人,究竟是誰?
靖曦元放下揉眼睛的手,看向馬車角落裡那人。
她背上有個鼓包,因此隻能佝偻着背脊,低着頭。毛糙的長發遮住了她的臉,叫人瞧不清面容。
靖曦元開口問:“誰?”
那人擡頭,露出一張蒼老的面皮,瞧着是位八十往上的老婆婆,她漏出一口黃牙道:“老身參見公主殿下,申殿下許久不見公主,讓我待他向公主問安。”
靖曦元全然沒有原主記憶,自然記不得什麼申殿下。不耐道:“有何事,直接說。”
眼前這老婆婆脾氣不大好,見靖曦元語氣不善,眼神瞬間變的狠厲。
可不知顧忌着什麼,眼中殺意一閃而逝,被按壓了下去。
靖曦元輕笑一聲,裝的若無其事。
老婆婆見靖曦元不怕,反倒開心了,哈哈大笑了半晌才道:“申殿下讓我勸公主回去。申殿下說,公主想要的,再給他五年,他定然能成,還請公主不要糊塗,做了傻事,叫二人終成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