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金部長和申導話放的再好，心裡到底怎麼想的隻有鄭敏瑜自己知道。

做了一件大事的興奮逐漸退去，一股莫名的失落便湧了上來。

到家後的鄭敏瑜放下一直保持的笑臉洗過澡，嘗試什麼都不想直接睡過這一天，然而紛亂的思緒在腦海中不斷盤旋。

她始終無法越過記者那句“聲名狼藉”——即便這個人說的并不是她。

鄭敏瑜摸到筆記本在黑暗中打開sns，熒藍的光照在她毫無表情的臉上。每往下劃一下，她就能看到更多毫無顧忌肆意點評她與權至龍的評論。

真無聊。

她靠着靠枕手指不斷拖動，像是毫無感覺一樣不斷往下翻看是否還有更難聽的話語，眼角卻多出兩道淚痕。

“你本來可以不用承受這些的。”系統期期艾艾出現在鄭敏瑜面前，在黑暗中散發瑩瑩白光：“隻要你在那個時候否認邀歌就好，他們本來也沒有實際的證據。”

鄭敏瑜聞言手上動作一頓，擡眼看他：“權至龍不是不上網，那個時候否認你是直接讓我放棄攻略？”

“那也比現在你跟着他一起被罵好吧？”系統理所當然回答：“而且他早就習慣了，他都經曆過這麼多次了。”

聽到這句話，鄭敏瑜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怒氣，她用力合上筆記本看向系統：“這是其他世界的權至龍給你們收集到的經驗嗎？”

她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已經荒誕到像她這樣的正常人難以理解了，不止是那些在網上的人，還有這個系統。

說好的這也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呢？

難道就因為他是攻略的對象，所以在遊戲開始的一瞬間，權至龍這個活生生的人在系統眼中成為一個随時可以存檔重來的npc了嗎？

好感度掉了隻要再想辦法刷上去就好，所以無所謂他怎麼想，遇到事情可以随時把他推出去擋槍。

甚至因為系統的限制足夠寬松，好感度掉完不刷也沒有關系，隻要攻略對象真的死了，她照樣可以回去。

鄭敏瑜不得不承認，系統的說法真的太有吸引力了，隻要她足夠狠心，再舍去一些本就不該出現的同理心，事情絕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但——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候你跟我說的話嗎？”鄭敏瑜回憶起那個并沒有多久的從前，露出一絲苦笑：“你告訴我，這個世界是活的。”

“他在向前流淌。”

“在這個世界，我是一個活着的人，權至龍也是。”她垂下眼喃喃，不知道是在說給系統還是說給自己：“無論他經曆過多少次，是否早已習慣。至少作為一個‘人’來說，我做不出那樣的事情。”

“我是他的朋友，我是人。”

系統不說話了，無論他有多麼像“人”，他始終隻是機器，無法理解人類太過複雜的感情。

權至龍的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打過來的，約定好見面地點後鄭敏瑜起床換了一身常服。

“你真的要出去嗎？”系統再次開口：“現在有很多人關注你們，如果被人拍到的話，你會更麻煩的。”

“謝謝提醒，不過你可以消失了。”鄭敏瑜把頭發紮成丸子，又找了一頂毫無特色的黑色鴨舌帽蓋住過于顯眼的發色，帶上口罩确認過一米之外無法認出是她之後準備出門：“至少在今天，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我剛才不是把他當npc的意思——”系統試圖為自己解釋，卻被鄭敏瑜打斷。

“如果今天被拍到，麻煩幫我們把照片删除。”她瞥了一眼系統：“我知道你有這樣的能力。”

還是熟悉的居酒屋，不過從店鋪的角落變成了包廂。

鄭敏瑜被服務員帶進門的時候，包廂裡隻坐了一個發呆的權至龍。同樣穿着一身黑，白金的頭發被灰色線帽擋的嚴嚴實實，可能也是急着出門沒收拾，下巴還帶着胡茬。

鄭敏瑜摘下口罩掃了一眼桌面，意外發現什麼都沒有。

明明什麼都沒說，權至龍卻莫名好像讀懂了她的意思，忍不住笑了一下解釋：“今天沒點酒。”

想起見面的原因，他又把笑容收了回去，像上次一樣把菜單推給鄭敏瑜：“看看有什麼想吃的，今天oppa請客哦~”

鄭敏瑜也不和他客氣，翻過幾頁随便點了幾樣小吃。

“這裡的生魚片很好吃哦，”權至龍隔着桌子和她一起看菜單，手指着三文魚對她眨眨眼：“我和老闆很親，可以拿到最新鮮的。”

“你想吃？”鄭敏瑜歪頭看他一眼：“你想吃的話可以點一份，不過應該隻能你一個人吃了，我吃不了生的。”

“那算了，你點你愛吃的就好。”權至龍噘噘嘴，默默把這句話記了下來。

确認過權至龍也沒吃東西之後，鄭敏瑜加上三文魚又點了兩份主食，随後翻到最後的酒單。

“請給我兩瓶啤酒——”話還沒說完腦袋就被權至龍夾住，随後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

鄭敏瑜努力想要掙紮，手中菜單卻被他一把抽走：“呀！未成年不準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