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隊,幹嘛這麼認真?不用這麼緊張戒備,蟲子都被我們打沒了,來來來,我從後勤拿了一批好東西……”
“頭兒,咱們幹完這一批蟲子能休息幾天,到時候我要狠狠睡上一整天!”
……
“……有敵人,有敵人,快跑!”
“頭兒,抱歉,請幫我把這個帶給我弟弟……”
……
“聶弋你瘋了嗎?帶着其他人跑那麼遠做什麼?如果燃料不夠飛回來怎麼辦,你想過後果嗎!”
“……什麼叫沒有其他人了?”
……
再次從睡夢中驚醒,聶弋坐了起來,額頭的汗水順着紋理一路往下流,和皮膚上其他汗水彙合在一起,在有着明顯訓練痕迹的肌理上流淌,最後隐入下方人魚線的紋路消失不見。
他似乎早就習慣了這樣汗流浃背的自己,不在意地擦一擦額頭,直接從床上起身站了起來。
即使還不到淩晨四點,他也一點都不困,用修長但卻布滿老繭的手擰開水龍頭朝臉上潑了潑冷水,面無表情地将牙膏擠上牙刷,一眼都沒往鏡子裡看。
偶爾有那麼一瞬,他的手顫顫地抖了抖,但很快就被控制好。
今天是個好天氣。
天空湛藍得仿佛大師精心調色過那麼恰到好處,秋初的陽光并不強烈,帶着正好溫暖,襯的連空氣都比此前的夏天清甜幾分。
随便抓了件背心,套了個夾克衫就出門的聶弋卻好像絲毫沒有感覺到天氣的宜人。
他不習慣地将帽子往下壓了壓,避着熱鬧的人群,快步走到了一家咖啡廳。
坐在被安排好的位置上,聶弋依舊有些不習慣目光所及的一切——熱鬧的街道,悠閑的路人,還有……安靜到甚至可以聽到鋼琴曲子的咖啡廳。
咖啡,聽起來似乎太遙遠了。
在人生的大部分時間裡,除了水,他喝的最多的就是營養液,各種口味。
咖啡味的營養液好像不怎麼好喝,有人每次喝的時候都在抱怨,但是誰他好像又不記得了。那些記憶順着思維浮上心頭,讓聶弋神情恍惚起來。
手握住服務員貼心送的檸檬水的玻璃杯,聶弋感覺自己的手又開始發抖了。
好像比之前嚴重了一些,他不在意地想,也許是老天爺都不願意他過這樣的好日子,所以才這樣時時刻刻提醒他。
想回去,想呆在沒有人的房間裡,想發洩,想訓練,最好累到自己什麼都沒辦法想……
自己不應該相信伍萊的話,來這種狗屁地方。
他的思考停頓了一瞬,眉頭緊皺,打開光腦開始輸入:【感謝你的好意,但是我不覺得這種孩子過家家的辦法對我有什麼用,甚至覺得這種做法有些可笑……】
“你好,抱歉久等了,男朋友。”
字沒有打完,溫柔的嗓音從身後傳來,咖啡廳裡的鋼琴曲在此刻換上了一首更加柔和輕音樂,一位客人恰巧開門進來,少女身上淡淡的柑橘味道就這樣順着外面的風連同她溫柔的招呼吹進了聶弋的耳朵、鼻子……
聶弋轉身,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少女仿佛從陽光中走來,就這樣笑盈盈地站到了他面前。
“兄弟!我們那麼多年的友情,我能害你嗎!真的,我發誓,這個真的有用,你就當為了我,去一次,行嗎!”
伍萊的話仿佛又在耳邊響起,聶弋的喉頭動了動。
“今天路上不知道為什麼特别堵,我本來還想着早一點到給你一個驚喜的。”少女邊說,邊自然地在聶弋身側坐下,臉上的笑容不變,順手将有些長的頭發往而後撩了撩。
隔着衣服,聶弋似乎感受到了身旁人胳膊傳來的溫度。
比自己好像低一些,是有點冷嗎?
見聶弋依舊不說話,少女并不氣餒,隻是依舊溫柔地笑着,眼睛彎成兩輪月牙,招呼來服務員:“你好,麻煩來一杯加雙倍糖的熱可可給我的男朋友,他好像等太久了,要喝一點甜的才肯消氣呢。”
服務員也是個年輕的小姑娘,聞言噗嗤笑了出來,十分配合道:“等女朋友是男朋友的義務呀,等多久都開心的,對吧,男朋友先生。”
聶弋後知後覺地反映過來自己被調侃了。
但聞着明明很淡,卻似乎要将自己籠罩的柑橘氣息,他隻感覺周遭都熱了起來,結結巴巴:“不,不用,沒生氣。”
服務員順手将菜單遞給他:“那麼沒生氣的男朋友先生,請為這位美麗的女朋友小姐點一杯喝的來證明一下吧。”
這麼能說,相信這位服務員應該是這家店業績很好的代表。
聶弋即使不感興趣,聞言也強忍住燥熱,接過菜單。
可惜,許久沒有在正常店鋪消費的他翻起電子菜單顯得格外笨拙,也完全不懂時尚潮流,在艱難翻頁後,對着滿屏幕【XX星系XX香味XX豆】排列組合的咖啡,【莓莓桃桃芝芝香香】滿屏疊詞的水果茶,【雲霧山水】意義不明的奶茶,手指仿佛有了千斤重完全不知道能選什麼。
然而沒等他停滞多久,身旁的少女就湊近來,小巧秀氣的手指在角落的棕色飲料上一戳:“我喝基礎款的奶茶就好啦,什麼都不加的那種,熱熱香香的!好不好?”
說完,兩隻眼睛睜得大大地盯着他,好似在征詢他的意見。
聶弋感覺自己的耳朵更熱了。
他掩飾地清了清嗓子,學着她的樣子,在奶茶的數字上又加了1,遞回給服務員:“你好,兩杯基礎款奶茶。”
然後又想起什麼,補充道:“熱的。”
最後摸摸耳朵:“而且,我真的沒生氣。”
很有銷售技巧的服務員接過菜單,順勢道:“今天我們店裡的香口果蛋糕要不要來一份呢~是農業星研發的新品種香口果哦,特殊的香味有加倍!而且店長還用特殊的手法處理過,還能吃到脆脆的口感!”
“根據其他的情侶顧客反映,兩人吃一份正好哦!”
“甜嗎?”少女問道。
服務員點點頭:“雖然是比較甜的口味,但顧客普遍反映正好,因為香口果不适合做不甜或者輕甜的口感呢!”
“突然好想吃些甜的,男朋友你覺得怎麼樣呢?”
少女歪頭,看向表情強裝鎮定,但脖子和耳朵的紅色完全出賣了他的男人。
聶弋還能說什麼呢?
他隻感覺自己要融化了,隻能悶頭說好。
服務員離開後,聶弋才後知後覺這裡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