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伴娘連忙遞紙,“妝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聽見她這麼操心的一句,林芝破涕而笑。
這應該是沈則安參加過的最小型的婚禮了,在場的人數隻不過三四十,除了雙方的父母以及親近的朋友之外就沒有多餘的人了,但這卻是他參與度最大的婚禮。
人少但場地絕對不小,目測能容納百來人坐席的婚禮現場花團錦簇,像是被粉色玫瑰花包圍着的樂園。
步入幸福的長道,林母牽着林芝的手坐在電動輪椅上緩慢而珍重地行進,每一步即幸福又肅穆,林芝緊緊握着母親的手朝着今後要攜手一生的人走去。
林母包含着淚水,将女兒的手交付在另一個人女人的手中,完成了愛的轉交,今後不能陪伴她的日子将有另一個同樣愛她的人陪伴。
“哭了?”邵執湊到沈則安的耳畔,低聲道。
沈則安擤了擤鼻子,被感動得酸了眼眶,聲音也硬不到哪去顯得格外沒有威懾力,“一邊去。”
耳畔處,男人低笑了幾聲,若有似無的呼吸感拂過他脆弱敏感的耳廓,他努力縮脖子想借此躲過卻不敢聲張。
“搶捧花嗎?”姜槐推着林母下台,看了眼咬耳朵的兩位伴郎。
沈則安剛想擺手拒絕就被邵執握住手腕帶走,男人的嘴角帶着笑意,聲音聽起來勢在必得格外有力地喊了聲:
“搶!”
“喂!搶什麼!都是女孩子搶的。”沈則安被邵執拖到人群中,忸怩地看了眼四周的人小聲拒絕。
邵執握着他手腕的手沒有松開而是換了種方法牽起他的手,“那我搶,搶到了祝福分你一半。”他舉起兩人握緊的手在二人中間揮了揮。
貼緊的手心隐隐發燙,似乎有不合時宜的手汗想要冒出,他擡頭看了眼等待捧花抛出的邵執,空中飄舞的綢帶投下的陰影拂過他的面頰,四周熱鬧緊張,而他仿佛置身于台風中心,冷靜沉穩,給沈則安一種他今天絕對可以拿下捧花的自信。
“準備好了嗎?”林芝和姜槐一起捧着捧花背對着人群。
“倒數三聲。”
“三——”
“二——”
“一——”
兩人同時抛出,人群中的沈則安擡頭,粉玫瑰的捧花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可能是力氣過大,捧花越過人群好幾米遠,還沒等她們轉頭接過捧花就看見它落入一人手中。
姗姗來遲的客人穿着一身灰色的大衣,黑色毛衣内搭,脖頸處圍着墨綠色似山水畫的絲巾,絲巾的一角垂落至胸前,顔色的碰撞顯得格外巧妙。
冷白色纖細的指尖握着掉入自己懷中的捧花,意外且驚喜:“所以……算我的?”
沈則安看到這種戲劇化的結果感到十分有趣,正想調侃沒搶到捧花的邵執卻發現他盯着那個男人看了許久。
直到耳畔傳來姜槐的聲音,她喊起那人的名字,與邵執低聲念出的名字重合。
“溪山,你來了!”
沈則安扯了扯邵執的衣擺,湊近他低聲道:“你認識?”
男人點了點頭,低頭看向好奇的沈則安,“你也認識。”
回去的路上是邵執在開車,副駕駛位上的沈則安腦海中還回蕩着婚禮上邵執說的那番話。
“我們的高中學長,那時候他和另一個學長談戀愛,隻不過後來聽說因為一些原因分手了……”
“當時我還問過你對同性戀有什麼看法,現在呢,有什麼變化?”
當時的沈則安明顯在邵執問出這個問題時腦袋短路,他不清楚邵執突然問他對同性戀的态度是什麼意思,是想探他的口風還是為了什麼?
“啊……哈哈哈哈哈,那肯定和高中差不多吧,尊重理解别人的各種性向。”他尬聊般結束了這個話題轉頭拉着他坐下吃飯。
下車後沈則安叫住了邵執,他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看似平常實則鼓起萬般勇氣。
“今天你幹嘛那麼想搶捧花啊?”
已經走了一米遠的邵執重新走到了車邊,他單手插兜向他靠近,微微俯身低頭,“想讨個好兆頭。”
“要不我幫你?”
“怎麼幫?”
“給你介紹相親!”
邵執盯着沈則安的那雙眼眨了下,掩蓋住了眼底的暗淡,他看着不敢看自己的沈則安,聽着他亂出馊主意。
“那不行,我有想要的對象了。”
沈則安心頭一緊,裝傻充愣:“誰?”
“暗戀對象。”
邵執直勾勾地盯着他,就等着他說出一句喜歡就去追,但他知道某人沒這個膽子,于是戲谑地看着他,而後再次壓低湊近到與他的臉隻有一拳的距離,遺憾地歎氣:“可惜暗戀的人不喜歡自己,怎麼辦?”
沈則安繼續裝傻:“那你别再暗戀他呗。”
邵執勾唇,舒緩了眉眼站直身體,看着某人因為自己的離開長舒了口氣,“好——”
“那我改成明戀。”
沈則安:“!……”
我是這個意思?!
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