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際遇,或許從出生起就注定了。
所以,總有人說,要認命。
從前,柳雙雙對這樣的話嗤之以鼻,認為這不過是封建迷信,精神奕奕地說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王侯将相甯有種乎”,又高高興興地上學去。
可到了現在,她竟也覺得,這話是對的。
人生就像一塊石頭,被時代的洪流輕易碾碎。
人們管這叫……運。
空了的啤酒罐散落在地毯上,殘留的啤酒順着瓶口,落在幹淨的地毯上,弄亂了溫馨的小窩。
柳雙雙卻也沒力氣管了。
狹小的空間裡,彌漫着濃濃的酒氣。
“嗝。”
柳雙雙躺在淩亂的地毯上,打了一個酒嗝。她臉頰通紅,雙眼放空,臉上卻是空空的。
望着刷得粉白的天棚,她呢喃出聲。
“憑什麼啊……”
她的聲音很輕,似無意義的呓語,又似單純在困惑。
下一秒,女人的神情忽的變得猙獰。
“砰”的一聲,啤酒罐被砸在了門上。
“憑什麼啊。”她保持着扔東西的動作,從喉嚨裡擠出這聲嘶吼。
柳雙雙跪坐在地。喉嚨迫切想要發出聲音,但是,她什麼都說不出來。整個就像瀕臨爆炸的氣球,迫切想要找到一個出口。
哭吧哭吧。
哭不出來。
沒什麼好哭的。
柳雙雙跪趴在地上,這樣會讓她好受一點,她也搞不懂自己這樣有什麼意思,除了受苦受罪又有什麼意思。
明天依然會來臨。
什麼都不會改變。
“嗡嗡嗡……”春日的蚊子不甘示弱的在她的耳邊彰顯着存在感。
柳雙雙翻過身來,仰躺在地上。
“嗡嗡嗡……”虎視眈眈的蚊子在她的頭頂盤旋着,似乎在打量着從哪裡開始下嘴。
因醉酒而上頭的熱意散發開來,仿佛連蚊子煽動翅膀帶來的風都能感覺到。
臉上涼涼的,是蚊子在靠近。
柳雙雙睜着眼,神色平靜,剛才的發瘋都像是一場錯覺,她一向能忍,表達憤怒最極端的方式,也隻是扔瓶子而已。
還是易拉罐的那種。
除了明天收拾起來會很麻煩,宿醉頭會痛的厲害,啊,剛才大吵大鬧可能會影響到隔壁的舍友,上班遲到會被扣工資……完全不會給别人帶來麻煩。
嗯,今天也好好活下來了。
蚊子收起翅膀,落在了她的臉上。
叮……
不痛不癢,在此刻卻難以忽視。
柳雙雙臉上面無表情,心裡卻噌地升起了一團火,她猛地擡手,“啪”的給了自己一巴掌。
“嗡嗡嗡……”
“啪……”
“嗡嗡嗡……”
“啪啪啪……”
被酒精麻痹的運動神經,顯然比不過身經百戰的蚊子将軍,除了将自己打得鼻青臉腫之外,一隻蚊子的屍體都沒有得到。
到最後,柳雙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打死蚊子,還是打死自己。
感謝酒精,似乎還麻痹了她的痛覺神經。
像是被她的堅決吓到了,也可能是被她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殘酷手段給幹掉了,盤旋在耳邊,像轟.炸.機一樣發出嘈雜聲音的垃圾蚊子,終于停止了它的存在感。
發瘋的柳雙雙也停了下來,像電量不足自動進入待機狀态的機器人。
為什麼呢?
……為什麼總是這樣?
高考差一分,和重點大學失之交臂。
填志願選專業,系統卡頓,誤填了冷門學校,冷門專業。
談戀愛,被劈腿。
每逢大考必發燒,差點挂科,畢不了業。
畢業找工作,傻乎乎,被套路,老闆跑路,坐吃山空,還背着債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