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哥哥的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一通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話下去,連吓帶勸,威逼利誘,若是真換做是跑商的商人,膽寒之下,怕就掏錢保命了。
“噗咳咳……”
衛巽本就是激憤交加,被打了一拳,又被拍了胸口,血氣上湧,頓時噴出一口鮮血來,他眼露譏諷,“你,做,夢!”
唾沫帶着血星子,糊了童老大一臉,未曾遭受過如此侮辱的土匪頭頭笑容微淡,本還笑着圍觀的喽啰們瞬間噤聲。
“好久沒見過這樣的人了。”
童老大一身腱子肉,頗有震懾力,若是瞧他威武雄壯,就把他當做是個無腦莽夫,那可就錯了。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龇牙一笑。
因為,他不僅是個莽夫,還是個屠夫!
童老大換手抓刀,就要照着男人的肚子捅下去……
“救命啊大當家的……”
一陣哭天喊地的求救聲,從密林裡沖了出來,童老大耳朵微動,似聽到了陣陣馬蹄聲,不好,他眼睛一轉,大喝道,“都埋伏……”
話音未落,四面八方圍上了數道身影,逐漸呈包圍之勢。
手下的哀嚎聲斷斷續續響起,“剿匪……”
戛然而止。一時間,周圍黑影重重,不知人數幾何,馬蹄陣陣,簌簌作響,似有千軍萬馬奔騰。
童老大心驚膽裂,一把揪住那倒吊的男人,“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滿臉鮮血的男人扯了扯嘴角。
“……運糧軍。”
逃。童老大心裡隻剩下這麼一個想法。
運糧軍,他竟然招惹了運糧軍!
不是添頭般的運糧隊,而是裝備齊全的運糧軍。
完了。恐怖的威勢不斷迫近,讓他想起了剿匪的軍隊,一身甲胄,目露寒光,眼神如同結冰的湖面一樣冰冷,殺人像殺雞般輕松平靜。
他們眼神狂熱,腰間挂着一個個腦袋,那都是他們的軍功,卻是他的噩夢,他們揮舞着砍刀,沐浴着鮮血,獰笑着向他沖了過來。
太可怕了。
實在是太可怕了。
偌大的寨子,僅僅是一個時辰,就被輕易踏破,血流成河,他拼盡全力,推了不少替死鬼,才勉強逃脫,面對殺紅了眼的追兵,他咬牙翻下了山坡,才僥幸撿回了一條性命,另起爐竈,東山再起。
嘹亮的骨哨,在密林中響起,越來越近。
是斥候的哨聲。
“嗖”的一聲,箭矢穿過樹葉,紮進了眼前的樹幹。
魁梧男人渾身一顫,滿臉驚恐。
跑得飛快的童老大,已然将手下都甩在了後頭,他看着通往谷口的陡坡,抱頭滾下,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逃,除了逃,他生不出任何想法。
卻有左右兩騎,從山坡上冒了出來,拉弓滿盈。
童老大瞠目欲裂,不知從何生出的力氣,他像熊一樣橫沖直撞,沖向谷口,箭矢在他左右落下,擦過他的胳膊,血流如注。
他心跳得飛快,眼裡卻是瘋狂,上天總會眷……
念頭未落,他腳下一絆,整個人都飛了出去。
铮亮的寒光亮起,脖子一痛。
飛起的腦袋,在空中劃過一道血痕。
生命的最後一刻,童老大看到了緊追而來的騎兵,坐在後面的女人,翻身而下,抄手而立,神色淡漠。
天旋地轉。
他看到了天空、土地、男人、女人。
帶血的腦袋砸在了糧車之間,無頭男屍轟然倒地。
……好多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