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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咕。”

“噔噔噔！”

上面肚子叫的聲音，下面的川合有栖的兔子蹬地闆催她給飯吃的聲音。

剛好玩完一天到存檔點，川合有栖揉着自己脆弱的腱鞘，站起來：“來了祖宗，給您老進貢來了。”

川合有栖養了一隻奶茶色荷蘭垂耳兔，渾身都是橘棕色，性格沉穩，時常用看傻子的眼神睥睨主人，但因為長得太萌，翻白眼都别有一番風味。

為了能一眼認出來是自己的寵物，川合有栖給它取名的來源是《愛麗絲夢遊仙境》，全名是“三月兔子。”

之所以叫三月兔子，也是為了符合國情，這就和熊貓妹留學生叫在日華子一樣，加一個“子”就能彰顯它的國籍，一股櫻花味，相當傳神。

又是吃泡面，家裡的存糧告急，真到了“食之無味棄之我會餓死”的地步。

“滴滴滴”的手表提示音傳來，還有紅光閃爍，這是她一直攜帶的手表，會在心率變化等時候發出響聲提示她。

川合有栖一直有刻意訓練自己的情緒掌控能力，一般情況下，無論什麼情緒起伏，她的心率都會保持在安全範圍，避免出現事故。

但餓肚子這種生理現象無法避免，她的手表檢測到饑餓引起的心率加快，在提示她吃飯。

川合有栖想找點下飯視頻改善一下飲食，據說看吃播時自己也在吃大腦不會欺騙也吃的是視頻裡的食物，能提高幸福感。

可惜，大數據可能和她有仇，也可能是被入侵放了“白蘭燒香”病毒，一刷全都是“白人媽媽給孩子準備的萬聖節甜品”“美國中産家庭的甜品晚餐”，這種讓人看了高血糖的美食（？）視頻。

視頻裡，帶着甜美笑容的大姐姐在烤盤裡依次放入緻死量的預制餅幹面團（高糖高油）、緻死量的兔子棉花糖、緻死量的櫻桃果醬，又淋上了厚厚一層煉乳和芝士粉。

川合有栖驚訝地抱着自己的泡面杯，弱小無助不能吃：白人飯已經進化成這樣了嗎？

光是點開她就覺得膩得慌，低血糖吃完原地變三高，踢着正步上富士山。

這種視頻的受衆到底是誰？白蘭嗎？

說到那家夥。

她記得白蘭就給自己寄過類似的東西，說很好吃是他珍藏的品牌，讓她一定要吃，她以為是什麼意大利特色美食，一口下去，人傻了。

甜到發苦，甜到舌根發麻，甜到川合有栖憂傷！

除了甜，川合有栖已經感覺不到任何味覺。

為什麼白蘭可以抓着這種東西往嘴裡塞，還保持笑容？

川合有栖打他電話，一邊喝咖啡解膩，一邊好言相勸：“你知道吃了糖，人的臉上會發生什麼改變嗎？”

白蘭：“會有笑容。”

川合有栖：“錯！大錯特錯！會上瘾、糖化！得蛀牙！導緻肥胖、骨質疏松，還會加速皮膚老化！”

“哈哈哈。”白蘭笑起來的聲音總是很悅耳，不了解的人都覺得這家夥像個天使，“小有栖又在危言聳聽，甜食也可以刺激産生多巴胺，直接影響情緒，讓人開心呀，就像給自己打了一針快樂藥一樣。”

那麼好聽的聲音，保持着故意高昂的聲線，一下就讓人聽出：語調溫柔甜膩之下，是不懷好意。

“我低血糖的時候會低血壓，更容易生氣呢~”

“那樣的話，就會有人遭殃。”

電話的另一邊，白蘭一定是在捏棉花糖，傳來了塑料包裝的噪聲，和微不可聞的糖粒揉搓聲。

多孔結構的輕盈甜食，裡面原本充盈着柔軟的空氣，卻被擠壓了所有的生存空間，變成一灘爛泥一般的白色凝膠。

“下個會輪到誰？”

白蘭放慢了語調。

川合有栖完全沒在怕的，冷靜地問：“你已經這麼無聊了嗎？”

她沒有被吓到，反而很順暢地理解了白蘭這幾年嗜甜程度飙升的原因：

“——除了最原始的多巴胺、血清素之外，你身邊的人都不能讓你感到快樂了嗎？”

川合有栖冷靜地“哦”了一聲，自己贊同自己：

“原來如此啊，那你就吃吧，做人總得有點愛好，你别哪天被刺激到不想做人了。”

她無奈地說：

“我真的挺怕你哪天冒出來說，自己要當‘新世界的神’這種話。”

電話裡白蘭的聲音聽不出是開玩笑還是真話：

“那麼，如果我說了呢~”

“我得揍你。”川合有栖秒答，“揍得你完全服氣，讓你認錯，向大家道歉。”

這句話似乎逗笑了白蘭，他暢快地笑起來，不再像以前那樣用撒嬌嗲精的語氣。

“哈哈哈哈！不愧是小有栖，但為什麼呢？”

“你全須全尾活這麼大卻沒被人打死，我也要負責任。”川合有栖頭痛地按摩自己的太陽穴，“以你的煩人程度，早八百年我就電擊你把你的中二病治好了，但我沒有，還是我太善良。”

川合有栖：“我這人比較有社會公德心，自己造的孽自己收拾。”

“說這麼多，不如做點别的好玩的。”白蘭又開始撒嬌，“有栖，來線下見面吧？”

“不要。”川合有栖斷然拒絕，“保持點距離對我們更好。”

“那就視頻電話吧~我想看有栖的表情~”

白蘭還想慫恿她，但川合有栖堅決拒絕，她随便找了個借口：

“不行，挂了拜拜，我不和身高沒有180的男人視頻。”

男人的聲音帶着笑意：“你怎麼知道我沒有？”

“這很好猜，第一，我們聊了三年，你都沒有主動報自己的身高，這不符合【男人超過180三句話内必說】定律。”

“第二，你999+的小号，沒有一個後綴叫【白蘭（180）】，真相隻有一個。”

川合有栖笃定地說：

“你鐵定沒有180，我對矮子過敏，再見。”

時間回到現在。

那次的時候，她就覺得白蘭的精神狀态不得行了，原本以為他是同時攻讀八個學位讀瘋了，人真的不能裝逼，老老實實一個個讀不好嗎，把自己逼成這副樣子。

那時的她還是很體諒白蘭的，對于他頻率極速上升的恐怖話語也都接受良好，沒覺得他變歹毒了。

畢竟如果有人和我說他要一年内讀八個研究生，我也會覺得他每天都在研究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