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陵野笑笑不說話。
皇上暗自估摸着,才啧啧道:“這麼着,你也到了成婚的年歲了,可是與哪家姑娘兩情相悅?我把他許給你可好?”
聽着,端木陵野腦子裡閃過了無數與箫雲鶴呆在一塊的畫面。
二月雪天,端木陵野的心卻如寒冰化春水,笑意漾開,如池中清波回蕩。
端木陵野不知怎的,細細說了一句:“這麼說他是要不開心。”
“許給你他還不高興了?”皇上一會兒就接了話。
端木陵野心底一驚。
皇上接着說:“京城中仰慕你的比比皆是,論模樣、論家世,京中那個纨绔可以跟你比?”
“聖上說笑了,他不過是好面子罷了。”
“好好,你們的事慢慢來,不着急不着急,急不得,”皇帝笑呵呵的又接着道:“我跟你說個好消息。”
“何事?”
皇上随即回到了房内,端木陵野不便進去,在外邊等,皇帝走的太急,差點在門檻處絆倒。
他遞給端木陵野兩張喜帖,大紅喜帖上赫然是皇帝與陸小姐的婚章,他還要納一名後妃?
納後妃雖不是什麼罕見的事兒,可是看這架勢,是要大辦啊,哪有納一位妾室還要大辦的?
看來聖上還是很看重這位後妃的。
好美色乃人之常情,雖震驚聖上的這番操作,他還是錯愕地報了喜:“恭喜聖上,又得一位美人兒。”
“也是挺高興一件事兒,不過她爹爹今年辭世,我也沒太多日子了,不然也不會這麼着急把她納進宮沖喜。”
“嗯,”端木陵野不便再多說什麼,拱手,道:“微臣先行退下。”
“你先行回去吧,别讓小娘等急了。”他又思索了片刻,繼續道:“明日大婚,你不可說你滿身髒污,不便前來,你是靖國忠臣,立夏了汗馬功勞,既然來了又何妨,記得,你的慶功宴與我的大婚一日。”
“普天同慶。”他說的不容置喙,打定主意讓他參加說一不二,端木陵野不好推脫,隻得應了事,欲拂袖離去。
皇帝忽然道:“明日記得把那位小娘帶來我瞧瞧。”
端木陵野點點頭:“微臣告辭。”
“舟車勞頓,你可要好生歇息。”
“聖上乃真龍之軀,才真是要保重龍體,您先回吧。”
皇上說笑着:“不纏你日子了,快些回去吧,别讓小娘等急了。”
出宮後,騎上高頭大馬,穿梭在車水馬龍繁華京市,一路風塵仆仆的倦鳥也歸了家。
回了酒肆,他換上便裝。
今日酒樓内張燈結彩,坐着的都是些聽書的浪子,聽團圓的故事,這日子倒還算清閑,他直直往二樓走去,二樓内元稹打着算盤,亨利近幾日的賬目。
端木陵野推開門,元稹聞聲擡頭,随即肅穆的臉上笑意炸裂,連忙起身走過來:“回來啦?”
“嗯,回來了。”
元稹拉着端木陵野坐到茶桌旁噓寒問暖,問邊境戰況,直到得到一個好的答案他才松了口氣。
心中的一塊巨石也算是落了地。
“箫雲鶴呢?”端木陵野問道,他剛剛從上樓的時候就一直沒見着他的身影,很奇怪這種日子他也不會到處竄的啊。
“他啊?”元稹道,“查案去了。”
端木陵野聞聲,眼尾挑了挑:“又有個什麼案子?這麼着急?”
一般案子倒是不至于大過節的也要查。
元稹神色不大好,憂心忡忡的:“甭提了,京城這陣子不太平,湧現了大批的人皮偶京城内大多人還不知曉,他接了這案子跑城北探案去了。”
“人皮偶?”端木陵野端起茶杯的手一頓,神色晦暗又陰鸷:“我等會兒去找箫雲鶴。”
“好,你一會兒便過去吧,那兒人手不夠,你過去看着他。”
“好。”
他換了身玄色袍子,輕身翻過雕花木窗,輕巧地越步房檐。
城北,京中最繁華的地段,元老闆說的地兒卻偏得很,讓他好找,繞到了一處老舊的宅子,一進裡面血腥味裹挾着木漿味兒,刺鼻腥味兒撲面而來饒是久經沙場,也受不了這氣味兒。
端木陵野用衣袖捂住口鼻,準備往大院裡走,去尋人。
“你是?”一把劍透着涼意飛速越到他頸肩,劍氣猶如寒霜一般纏繞着肅殺之氣,端木陵野輕輕一挑眉:“箫少俠好大的口氣。”
“你......”箫雲鶴愣神片刻,沙啞的聲音在大雪飄落的日子裡幾乎被大雪掩埋。
此時,他内心百感交集,或許是團圓的歡喜,又或許,是别的。好一會兒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回來啦?”
“箫少俠,說笑了,”端木陵野把橫在脖頸間的劍挑開:“我若是戰死也不必陰魂不散的跟着......”你字還沒說出口,他僵了一瞬間。
端木陵野被抱了個滿懷。
大雪落下隻有兩人微弱的呼吸聲和那劇烈跳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