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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美人尋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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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在荒野裡也活得像個人,有的人,在人間也如野獸。

姿儀優雅的世家子弟,如若遇着急流、饑餒、蟲蟻、洪浪、雨暴,是否仍能保持優雅呢?

保持着理智、幹淨、冷靜。

陸抱樹還是很冷靜的。仰頭乘風接雨,低頭摸摸肚腩。

一旁他兄長蘇雲卿伸手接水,這雨水雖不能喝,但淋一淋帕子還能湊合。

絞擰綿帕,把下颌上滴落的水珠抹去,又沖洗擰幹,揩拭濕漉漉的發間鬓邊。那烏發沾了潮氣,像墨汁在紙上洇開。

他唇色略淡,垂着眼的時候面色更顯蒼白,幾縷發絲貼面落在臉側。與之相比,陸美那一頭雞窩就十分率性。

梳什麼頭,一戴一摘鬥笠就這派頭。

幾人選了根被水沖落的巨木歇腳,樹根粗壯,橫枝叉在土外,樹幹倒是好坐。侍衛墨海從前方探路回來,一邊拿劍鞘挑開腳下橫七豎八的碎枝長藤,一邊禀報探得的情況。他聲音有些啞,不過很藏了幾分欣喜:“按公子的輿圖,前面再有兩個坡就能出山了。”

“好。”

衆人也高興,又有了力氣。

蘇雲卿絞幹衣擺,将墊在身下的蓑衣提起,扶杖起身。

雨勢已小,時時暫停,隻一陣一陣被吹落些薄的,連着樹上積水一起嘩啦啦砸下。蓑衣太重空耗體力,蘇大公子這身闆——他于是解了蓑衣,雖然身上涼點,但不緻因他一人耽誤腳程。

手裡的杖是沿途撿的根樹杆,還算光潔。,陸美見了,覺得很有意思,仿佛什麼老封君的龍頭拐、泥塑偶的丈八矛,颠颠地也去選了一枝。果然三條腿比兩條腿省力,小公子雖體力好,也經不起三四天水裡雨裡泡着。

幾人深一腳淺一腳繼續前行,知道前方不遠就能出山,心情也松快許多。

“我們應當請個向導。”

“向導哪裡能知道風災暴雨要來。”

“不說向導是地頭上的萬事通麼,哥哥哥,這地方從前有過暴雨麼?”

“方志記載裡,應該是幾百年沒有過。”

“哇哦那就是百年難遇的奇……啊呀,有人?”

話音剛落,正好一陣風過,葉上積水唰一蓬砸了他們兜臉,衆人忙遮面擋眼。

這迷眼朦胧水光裡,遠遠看到前方密林黃葉叢鑽出一隊人影。

仿佛知道他們瞧不清楚,風雲為此有應,雲為風開,垂落天光,細雨絲纖亮亮還飄在半程,在空幕裡根根縷縷分明,斜飏輕浮,亮線短又脆弱。

——這薄光水幕裡出來的,正是林中尋人的幫主一衆。

他們找了半程,聽到人聲,小郎君的聲音雖略顯沙啞,但不掩活潑靈動,于是也不必探看是路人是山匪,幫主他們便放心牽馬露出身形。

還方志,不知是哪個書呆子。方志百年不更新,有賊匪窩在這脈山嶺知道麼。

這是這位江湖女郎頭一次見好友的兩個兒子,頭一次見,總是更認真一些,挑個明媚天氣,備份見面之儀——這些江湖兒女都沒有,于是天意作美,免得他們普普通通尋尋常常就碰頭相逢了。是時蒼穹啟,風雨霁。頭頂的天色恢複了本來面貌,露出透藍明亮。

雲層四散,也恢複素來形狀,白軟可愛。遠遠在天中拉薄扯淡,有如鳳凰引首,有如骐骥掣影。

天終于晴了。

山色映于雲下,嶺上鮮明,碧色橙黃将将被雨洗過,叢林葉沿翻動,近當前閃些瑩瑩碎光,就連地也不那麼難看。

雖還是遍布黃泥水并黑枯枝,但在日耀鋪過處,也隻覺其浩闊壯觀,能稍忍下些潮熱腥騷的土氣。

蘇雲卿就在這樣透雲穿林灑下的天光間,見對面鑽出人馬。

人人背着些繩索器物,當中一個身形,從光中步出,看身量應是女郎。

她着粗面衣衫,看不出身家出處,腰間系刀,過肩挎繩。看氣度周正平和。年歲應當不大,這卻也不好猜,京中各家女郎,二三十間不好分辨,連陛下對着他們這些近臣時,也十來年氣度未改。此人或也差不多。

想是為了防那泥腥瘴氣,對面人遮着下半臉,露出的部分不施粉黛,眼睛一擡,溫溫和和看過來,似是在微笑。

幫主走在當中,牽馬慢行出林,見對面衆人擡頭,那眼尖喊有人的是個少年兒郎,一身鵝黃夏衫沾泥帶土,倒還能分辨顔色,手裡撐着個棍子,面上張着雙圓愣愣眼瞧向這裡。他那身衣服雖然落湯雞一般,但材質繡紋精緻,眯眼看去,描有許多羽麟。說落湯也不是落湯雞,應當是落湯小鳳。

小鳳凰前後有護衛侍從樣的人跟着,将他圍在裡面,邊上站着另一個高些的拄杖青年,手略扶起笠沿,循聲往她這裡看來。

幫主目光一閃,擡了擡眉。此人方才不顯,衣衫不比他身邊那隻漂亮鳳凰奪目,但一旦瞧見這人,就發覺他也臨風有姿,比邊上那位多一分韻緻,叫人不好輕易移開目光。那人也在一衆混泥帶水的兒郎裡醒目起來。

再看站位,他其實站得居中,應當也是主事的人物,倒沒有露出突昂不群的威風盛氣。

此刻迎光望去,對面幾人身廓分明。這溫溫雅雅的主事公子一襲青濕靡靡,罩衫籠紗垂貼幾層,比邊上嫩黃拄拐的泥猴高小半個頭。雖然形容狼狽,卻從容鎮定,腰際懸玉,襟袖平服。擡頭間露出張軟玉般臉面,又有攀雪鬓影沾水,三四縷貼在耳邊,此刻摘笠拄杖,腰身挺秀,恍如朗朗青竹,倒是看得出年歲在二十五八左近。

見着這人,倒叫幫主想起念書時偶然見過的那幾副奔于崎岖泥塘的風骨,那人也是這樣,大約不論是雨淋日炙、宿露餐塵,還是卧雪眠霜、忍饑受凍,舉手擡足都仍能不改其風。

上一次她踩泥水是在十餘年前,被人追得狼狽。

上一次見這樣泥淖沼漿裡清清白白的姿儀,也是十餘年前。

這天涯确實是兩個盡頭,盡頭風景真是相似。

兩人無聲對視間,幫主笑了笑,向對面打了個手勢,擡腳走上前去。餘下幫衆見狀,分方位停步警戒。

她走幾步,忽然停下,蘇雲卿看去,見她竟彎腰從地下撈了條泥魚,随手扔去深水窪裡,又起身走來。

“竟然有吃的。”是魚哇。

“有也點不了火烤呀。”

背後陸扶棍和他那個小厮白羽竊竊私語,蘇雲卿在前面摸摸鼻尖,竟然有這種湖水沖下的魚,他們還真未見着。這是什麼運氣。江湖人出外夥食不愁原來是靠的這份眼力?

那帶刀扔魚的江湖人走到近前,停在十來步開外,歪了歪頭似在打量,而後含笑直言招呼道:“雲卿公子?”

聲音溫和,又似乎藏幾分促狹低笑。

——旁人稱雲卿公子,多少帶幾分推崇贊譽。她嘴裡出來的雲卿公子,卻像是打趣:你就是那個聞名遐迩的雲卿公子?

蘇雲卿也在打量,他不知面前人是何身份。——陛下稱帝後,四方女子多有掌權做主,實在不好猜是何方神聖。一隊人馬由女子領着,看不出徽記特征,隻能察覺那些人精壯有力。能說出雲卿的字來,應當有些淵源,若說是聽說過他們的本地人士,他在此地界,又似乎并無舊識。他倒也想猜此行的去處,但那遠在數百裡外,怎可能在這裡遇到主人家。

他抱拳行了個江湖禮:“不敢,敢問姑娘是?”

那人一笑,拉下面罩,哈哈,多久沒人喊她姑娘。

面罩下露出的臉仍是親親和和的,隻眉梢唇邊藏兩分縱逸容懶。她轉身朝後輕嗒嗒一擊掌:“好了,找到人了。”此時派出去的斥候回到外圈,向她作手勢,她瞧見了點點頭,“左近也無點子,把行頭裝戴起來,我們回程!”

衆人熱鬧道:“好嘞幫主!”

一隊人馬,紛紛插旗打标。

又将背上繩索換回大刀,又将皮筏一塞佩回長劍,還有駿馬揚蹄甩頭,将辔頭上松解的束帶甩開,咴律律一聲振奮不已。

蘇雲卿等人目瞪口呆:“難道是……”

“……那位幫主!?”哇,陸美湊上前來,江湖大佬竟到這裡來啦。

是找他們來的嗎?

真是料想不到,你們江湖人出門還有兩副面孔。

連馬都是!

為什麼遮掩竟至不留一絲端倪,除了看出哪個是頭腦,竟然不能從細節猜身份。

現在又為什麼穿戴起來,原樣回去不好麼,還是為了取信,還是——

歡迎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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