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滿就把她抱起來,小姑娘舉起泡泡槍,一陣風把白色風車吹得呼啦啦轉,她開心的像朵小太陽花。
陸知安安靜靜地看着,看到爸爸對别人笑得那麼溫柔,他的心裡突然湧上一股酸澀,像是喝了一大口檸檬汁,酸得他眼睛發脹。
他低下頭,試圖把那種難受的感覺趕走,可是沒有用,他想喊爸爸,可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更硬的沉默。
“叔叔,他跑了!”
金滿愣了下,他回過頭,陸知抱着玩偶跑遠了,跑了一半被玩偶絆倒,又站起來繼續跑。
他笑容漸漸淡了,放下小姑娘,拍拍她的頭,低聲說了句:“去玩吧。”
然後他順着路,快步走向陸知的方向,但家長和小朋友那麼多,他一時找不到陸知的身影。
金滿心裡很不舒服,他說不清楚是因為什麼,那種失落像一把很小很細的鑿子,在他感到不快樂的時候,拼命去敲。
他看到陸知重重地絆倒在地上的時候,很想趕緊把他抱起來。
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這樣好像太過心軟,可短視也好,沒有威嚴也罷,隻是本能的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受到那樣的傷害。
小時候經曆過那麼多挫折,也沒有把他變成多麼優秀的人,反而吃多了苦,看起來更加的平凡普通了。
他穿過人流,卻沒有找到陸知,小孩子應該是藏起來了,怎麼找都找不到。
他沒有辦法,隻好打電話給陸燕林。
陸燕林問了到底發生什麼事,聽完之後說:“我知道了,不用着急。”
既然這麼說,安全多半是沒有問題的,剩下的時間與其到處亂跑,不如就在原地等。
金滿索性坐在義賣攤旁邊的長椅上,那裡還有一塊太陽花點心。
有一個小朋友踮着腳,探出頭想用遊樂券換。
金滿愣了下,裝好小點心,遞給小朋友,他拿着那張遊樂券,想着陸知會很想要,疊好之後輕輕放進了上衣口袋裡。
他沒有等多久,身材修長,西裝革履的俊美男人很快出現,手裡還拎着一隻黃色的公雞玩偶,用一種平淡又沉靜的語氣說:“陸知回去了,我送他到外婆家住一段時間。”
金滿不明白為什麼這麼突然,但陸燕林他一直是個很講原則的人,這麼做多半是有自己的原因。
這樣想着,可是卻有種難言的失望。
他改變不了陸燕林的想法,想要安慰的話,陸知大概也不需要。
與其說,陸知是他和陸燕林一起扶養的孩子,不如說,那孩子更像是陸家的小孩。
金滿動了動嘴唇,卻什麼也沒說,他嘴唇的顔色很淡,耳朵薄薄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的時候,看起來最像一個Alpha。
但他從來也未青春飛揚過,一直以來,就是那樣沒什麼攻擊性的樣子。
陸燕林不覺得他有多完美,隻是看久了,會覺得很喜歡,這樣有些賭氣的樣子,也能讓看好一會兒,他走近了一些,垂下眼眸,忽然淡淡的說:“好像有人很喜歡你。”
金滿有些吃驚,擡起眼睛看他:“什麼?”
Alpha的眼睛很黑,顔色純粹又漂亮,他呆呆的望着陸燕林,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
他一直是個脾氣很好,又仗義的人,有很多人喜歡和他相處,但那次公館失竊之後,卻再沒有交過什麼新朋友了。
陸燕林慢慢地垂下眼睫,很淺的笑了笑,他從容的拂落他肩上的彩帶,語調溫和地說:“你的那個Omega朋友,他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
金滿下意識擡起衣服聞了聞,果然聞到很淺的水果味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染上去的。
他伸出手拍了拍,但是氣味完全去不掉,一直到坐車回家,都還萦繞在身邊。
陸燕林似乎并不介意,他沒有發脾氣,更沒有生氣,沉靜冷淡的處理自己的工作,似乎剛才的提醒完全隻是出于好意。
對那個留下信息素的Omega,沒有絲毫的不悅或者好奇。
但是,面對自己喜歡的人,會是這樣的反應嗎?
金滿坐在車子的另一頭,望着車窗外飛逝的風景,他想,這是不是命運給他的另一種提示。
不管是陸知還是陸燕林,都并不需要他。
他想起來童年裡那隻被剪斷了線的風筝,飛走的時候金滿沒有難過也沒有傷心。
而是覺得它飛得再高一點,飛得再遠一些就好了,就像真正的小鳥,永遠盤旋高天上,不要落進溝渠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