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幾個想要試種的地方看下來,隻有河縣這兩個村的條件是最好的,是以這兩個村就成了明年試種的重點。
等安排好明年的春種事宜,已是深秋時節。
“叩叩叩。”
傅鸢在屋子裡收拾行李,有人敲門,傅鸢手裡忙着不停:“進,門沒關。”
陸永進來:“姑娘,晚飯好了。”
“哦,好,馬上。”
陸永看了眼已經收拾好的行李,猶豫再猶豫,最後還是忍不住問:“……真的不跟大家說一聲嗎?”
陸永也是今天下午才知道他們明日就要走,而且是醜時出發。醜時,雞才叫第一遍,正是人睡得沉的時候。她是打算悄悄離開。若不是因為住在一起,實在瞞不住,估計他也不會知道。
傅鸢系好最後一個包袱,輕歎一口氣。這兩天村長跟五爺都在問她走的時間,雖然她一直說“還有兩天還有兩天”,但大家私底下已經在給她攢雞蛋攢果子攢幹糧了。
看陸永一臉凝重,傅鸢笑笑,說:“又不是再也不見了,說不定過幾個月就又來了,弄得那麼興師動衆的幹什麼,還惹人傷感。”
話鋒一轉:“你沒有跟大家說吧?”
陸永立馬搖頭。
他知道的時候,她就再三叮囑不許跟大家說。
傅鸢欣慰拍拍他的肩:“走吧,吃飯。”
*
今晚晚飯做得很豐盛,有葷有素,有雞有魚。
傅鸢看着桌上那隻下蛋大業功敗垂成的盤中雞:“…………”
算了,雞既已死,那就要讓它死得其所。
“來,吃!”傅鸢直接上手分雞,“放心吃,我剛剛洗過手的。”
撕下雞腿裴誠跟陸永一人一個。
這多天都是他們倆一直在照顧她,有什麼好吃的也都先留給她,雖然今晚這雞不小,但她要是不分,這兩人是絕對不會動一筷子的,就連她分了,他們也會像拿了燙手山芋一樣想往她碗裡放。
就像現在這樣。
傅鸢“嗖”地一下捧走自己的碗:“幹什麼?這雞有毒啊?都不吃。”
然後把碗桌上一撂:“那你們不吃,我也不吃了。”
兩個人沒辦法。
“……我們吃,我們吃,七姑娘你也趕緊吃。”
“對。”陸永把炖雞往她面前推了又推。
傅鸢也沒客氣,扯下一個雞翅膀就開始啃。
跟裴誠說:“現在時間還早,一會兒吃完飯了可以睡一覺,睡一覺起來估計時間剛好。”
裴誠算算時間,點頭。
傅鸢又轉頭看向陸永:“明天我們走得早,你就别起來送了。”
他這幾天都在忙修水渠的事,明天還要去,修水渠是苦活,覺隻有不夠睡的。
埋頭吃飯的陸永聽到這話,手上動作一頓,頭也不擡,硬邦邦地擠了一句:“……姑娘你就别管我了。”
陸永平日話少,看着人高馬大的,但認識這麼久,沒怎麼見他紅過臉,也見他跟誰說過重話,這會兒聽他語氣有些不高興,傅鸢收聲,不再多言,轉了話題:“對了,今天青嬸他們下午在說什麼?說得很起勁樣子。”
要不是她當時有事忙,一定過去聽聽。
裴誠茫然搖頭:“不知道。”
陸永想了想說:“好像是說乾南那邊起了匪亂,說那些山匪窮兇極惡,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這麼吓人。”傅鸢趕緊啃一口翅根壓壓驚。
裴誠皺眉:“最近既沒天災又沒戰事,難得過幾天太平日子,竟又開始鬧匪亂,真是……”
……
第二天雞剛叫,小院裡兩間房相繼亮起燈。
馬車進不到村裡來,隻能去村口套車。
裴誠把馬牽出來,行李就先放在馬上。最後傅鸢手裡隻剩一個小包袱,也不重,正要往肩上放卻被陸永拿了過去。
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傅鸢一頓,然後拍灰似的拍了拍。
行吧,甩手掌櫃誰還不會做。
陸永打着燈籠走在前面,裴誠在後面牽着馬,傅鸢自然又是走中間。陸永側着身走,盡量把燈籠往她面前放,生怕她看不清路。
傅鸢正要說自己能看見,讓他好好走路,一擡頭,發現前面青嬸家大門口的燈籠亮着。
鄉下不比城裡,燈油蠟燭都不便宜,都是能省則省,沒有平白點着的道理。
怕是人起了,傅鸢立馬噤聲,招呼前後兩人,佝着腰趕緊過去。
再往前走,繞過了那一大片竹林,當整個村子都出現視線裡時,三個人不約而同頓住腳步。
整個村子,每家每戶,門口都亮着燈籠,無聲地照亮着出村的路。
傅鸢視線忽然一片模糊,視線裡那些光融成了星星點點,格外璀璨。
在眼淚失控的前一刹傅鸢仰起頭,深呼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