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的臉,忽而眯起眼:“原來還是個美人兒。”
話音未落,冷不防被劈臉撒了一把土,眼睛一下睜不開。
脖子上的力道一松,傅鸢奮力掙脫,往前跑的時候聽到身後的人憤而咒罵,“臭娘們!”
她拼盡全力往前跑,卻被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的一條狗撲倒,頭撞到一塊石頭上,耳朵裡一片嗡鳴聲,半晌緩不過來。
刀疤臉走過來:“跑啊,怎麼不跑了?”
說着照着地上的人身上就是一腳,見人隻是蜷縮,沒了反抗,啐了一口,而後抓着她的腿直接拖着走。
地上拖拽出一道血迹。
刀疤臉一手拖着傅鸢,一手提着刀。一聲口哨響,林子裡重新亮起火光,原本假意離開的山匪重新往這邊靠攏。不過下一瞬口哨聲因一道破空聲戛然而止,提刀的手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乍現,鮮血汩汩,綁着紅綢的刀被一支利箭釘到數米外的樹上。
如此箭術,來者不善。
刀疤臉來不及去拿回自己的刀,趕忙架起地上的人,前面拿她當擋箭牌,身後借着一棵大樹遮擋。
火光亮起。
來的不是自己的人。
看到對面那群身穿黑衣的人,刀疤臉面上皮肉隐隐一抽。
眼前這些人跟死在路邊的那兩個人一樣的穿着打扮,那兩個人就折了他們幾十個弟兄,眼前可是一群。
刀疤臉胳膊勒在傅鸢的脖子上,人縮在她背後躲着。
“都别過來!”
隐約看到站在黑衣人中間的人手裡拿着弓,想起剛剛那一箭,深知對方箭術了得,當即将身前的擋箭牌正對着中間人,不給對方留任何可乘之機。
“躲在女人背後當縮頭烏龜算什麼男人。”陳昭開口。
刀疤臉笑得得意:“激将法對我沒有用,我就當縮頭烏龜了你們又能奈我何?”
慕容淵看着傅鸢,看到她身上到處是傷到處是血,人已經神志不清,平日裡一貫柔和的臉此刻冷如寒冰。
“放了她,我留你個全屍。”
刀疤臉縮得更小心了,嘴上卻叫嚣:“老子要是怕死還當山匪嗎?不過就算死,今天我也要拉個墊背的!”
示威般勒住傅鸢的胳膊加了幾分力。
喘不上氣,傅鸢反而清醒了一些,第一眼看到站在正對面玄衣束發的人,因為與她記憶裡溫和清雅的樣子截然不同,好一會兒才将人認出來。
子慎……
四目相對的下一刻,他朝她拉開弓。
眼等着自己人趕來的刀疤臉見狀,頓時急了,激道:“還以為演的是英雄救美。好啊,有本事就放箭,我活不了她也得死!”
說着□□着湊到傅鸢後頸,“咱倆死在一塊,一起去黃泉路上做夫妻。”
慕容淵沒有半分動搖,隻看着傅鸢的眼睛,突然說了一句:“腿上的水要擦一擦嗎?”
——“腿上的水,要擦一擦嗎?”
同樣的話,她曾對他說過。
刀疤臉還沒有反應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面前原本要死不活的人不知道哪兒的力氣,不怕死地往前用力一栽。刀疤臉隻覺眼前一亮,下一瞬一支利箭正中眉心。
“咳咳咳!”傅鸢慌忙掙脫,狂咳不止,視線模糊中看到奔向自己的人,下意識朝他伸出手,撐着身體往前走。
體力耗盡即将跪倒的刹那,被人一把托住,摟進懷裡。
慕容淵一手摟在她後腰,一手撫在後頸,實實在在抱住她的這一刹那,才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一路自己懷着怎樣的心情。
喉結艱澀輕滾:“對不起,我來晚了。”
聽到他的聲音,傅鸢靠在他肩頭紅了眼,聲音不禁帶上哭腔:“我還以為……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沒事了……沒事了……”慕容淵柔聲安慰着,擡手想拍拍她的後背,可因為不知道她身上到底有多少傷,手根本不敢往下落。
仿佛是掉進深淵終于被人托住,所有的驚懼在這一刻找到了發洩口,傅鸢抱着他哭出聲。卻因為情緒的太過強烈,每一聲都像是石子在胸腔擠過,憋得快要喘不過氣來,卻又停不下來,傅鸢手不由攥緊他的衣衫,痛哭幾聲後,像是耗光了全部力氣,身體一軟,人暈了過去。
本以為是肥羊到手興沖沖趕回來的山匪,一眼看到了地上已經斷氣的刀疤臉。
“三當家!”
齊刷刷亮出刀,滿是警惕地盯着對面的一群人。
慕容淵小心将傅鸢打橫抱起,開口之前手往上擡了擡,讓懷裡的人臉靠在自己頸間,慕容淵輕輕偏頭,側臉輕貼着她的耳朵。
“都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