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上,人來人往。
有個男人跪着,披頭散發,身上衣服破破爛爛,旁邊寫了個牌子:賣身葬弟。
老婦人見了覺得可憐,扔了一枚銅闆。
那男子慢慢擡起頭,他眼中煞氣很重,而且臉上一道極長的刀疤,還有血紅的胎記。
這吓得老婦人一跳,害怕的跑走。旁邊擺攤的人也都吓到了。
“可怕,太可怕了!”
“鬼啊,白送給我,我也不要!”
人過來過去,都躲着這個攤位。
葉苑遠遠地看着。
這個人叫做十郎。
葉苑走了過去,她在攤子上放了一兩銀子。
十郎擡起頭,他嗓子幹澀,發出滞澀的聲音:“你要給我?”
路人停下腳步,嘲諷:“要這個醜八怪幹什麼?吓都吓死了。”
葉苑點了點頭,絲毫沒有在意。
十郎沉默着收下銀子,拿起席子。
城郊一處荒墳,十郎給弟弟裹了屍,買了棺材,他買的是最貴的紅木。
他做完這一切,看着弟弟的墓碑立好,眼中始終平淡:“我是你的了,你要讓我幹什麼?”
“你是你自己的。”葉苑搖搖頭。
十郎臉上終于出現一絲迷惑。
“死人有死人的尊嚴,活人有活人的尊嚴。我願意為你弟弟收屍,但我沒有多餘的錢讓你為我做事。”
這話一說完,十郎愣了愣,眼眶裡湧現出一點熱意。
人命卑賤,他受到的辱罵不在少數,有人攻擊他的相貌,有人諷刺他的出生,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了一個人對他的尊重。
十郎再次堅定地說:“姑娘,我願意為你做事。”
葉苑看到了十郎眼中的轉變,滿意地笑了笑。
葉苑開口:“今晚,我需要你的幫助。”
——因為今晚,就是那個人接走她的日子。
而面前這個人,十郎,以後會投到他的門下,成為他暗衛的首領。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幫十郎。
葉苑扯動了嘴角,苦笑。
知道這些,全是因為她是重生一世的人。
上輩子,因那人位高權重,她以為天理昭昭終能讓那人得到報應,卻不知他才是制定規則的人。
她原本隻是孫家村一個普通的農家女,被惡毒的姨母領養,每日隻有馊粥,饑不飽腹。
家中的表哥新娶了兒媳,生下孩子後,姨母缺錢,便将葉苑賣給了老太爺,讓她為老太爺死去的兒子做亡妻,許冥婚。
葉苑被他們用繩子綁住,丢進了棺材中,氣息越來越稀薄,可她不肯放棄,後來一次次用頭去碰撞那棺材闆子。
恰巧幸運的是,遇到了一輛從中經過的馬車。
她便愈發用力,撞得頭破血流。
那車上的人觀察入微,仔細聽着動靜,望向了墳地,饒有興緻:“死人能活?真是有意思。”
葉苑被挖了出來,繩子被解掉。
救她的那人身份高貴,錦衣華服,身旁有護衛開道。
她顫顫巍巍地從棺材中爬出來,血順着她的臉頰流下。她依舊不屈,用那充滿生命力的眼神看着救她的人,嘴唇發白,喃喃說了一句 “謝謝”。
她以為這樣的人發善心,便繼續說:“求求您幫我報官。”
那人走近,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宛如無盡深淵。
他屈尊降貴地蹲下身,用手上的劍鞘,挑起她的下巴。
等到清楚她的臉後,他似是驚豔,露出幾分欣賞,賞賜般說道:“我可以幫你,你這張臉,我喜歡,我要你做我的外室。”
她一怔,那雙眼睛如同缥缈的寒霜,滿是厭惡反感:“公子若再出言不遜,我便也将你一同扭送官府!”
他笑了。
她強撐着身體站了起來。
這時,她才發現那馬車後面跟着的是鐵鍊鎖着的囚車,一字排開,關押的人都面露兇色,一看就是十惡不赦之徒。
她忍住害怕,不敢回頭,一瘸一拐地走了。
那日她隻以為他是一個公子,卻不知道他叫謝越,是位高權重的世子殿下。
後來,她被他抓去,因為反抗中試圖刺殺他,被他生生殘暴地将她關進了密牢之中,關了整整七日。
那七日裡,葉苑蜷縮在黑暗之中,陰暗無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什麼也做不了。
從此之後,她徹底懼怕黑暗,懼怕謝越。
謝越卻發現了有趣的東西。每晚都會熄滅所有的燭火,故意在她身邊,看着她痛苦,害怕。
他在床榻之上喜歡做情愛之事,葉苑每次都要受傷,身上全是紅腫痕迹,連下床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