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四更過半。
姬绫睜開雙目,粗略打量了一眼周遭,此處潮濕昏暗,隻有牆上壁燈發着幽幽的光,她輕手輕腳的起身,透過鐵栅欄向左邊走廊盡頭的獄卒看去,隻見那二人面色潮紅醉趴桌上。
自從她被卿史押來這獄中已過一個時辰,等了這麼久,門獄卒終于睡熟,不枉她谄媚許久,甚至自掏腰包為二人買酒。
她喚了獄卒兩聲,見二人并未回應,抿唇無聲的笑了笑。
她擡手将耳環取下,掰直挂鈎,輕手輕腳的走至鐵欄前,拿起門上的小鎖,撬了起來。
半柱香的功夫不到,隻聽小鎖清脆一響,便開了。
姬绫輕手輕腳的走到獄卒趴坐的桌前,拿起自己的荷包,掏出一個拇指大的琉璃瓶,将瓶中的小蠱喚醒,而後轉向睡熟的獄卒。
她将小蠱放在獄卒臉上,小蟲順着鼻子爬了進去,一會的功夫,獄卒睜開雙眼,眼神空洞顯然已被小蠱控制。
接着她拿起桌上小碗,向另一個獄卒耳後頸處用力一砸,獄卒身體猛的一震徹底昏死了過去。
“起來,繞過其他獄卒,帶我出去。”姬绫輕聲喚着被小蠱控制的獄卒,獄卒聞聲緩緩站起,眼神空洞無神,木讷的點點頭,控制着僵硬的四肢開始引路。
姬绫跟着獄卒,順手将桌上的短劍藏入左腿根處的劍包中,用于自保。
—
出了牢房,姬绫擡頭望了望月空,快到五更了,她得加快,不然等到白日便不好行動了。
姬绫借着來時的記憶,輕松躲過值班的卿史到了殓房,整個過程極其容易。
她心生疑惑四下望了望,确認沒有埋伏後,輕推木門進了殓房。
殓房很大,門口有燭台閃着微弱的光,想來大理寺仵作剛走不久,這段時間不會再來。
姬绫借着燭光見清了殓房的結構,并眼尖的撇見一旁的長桌上的屍身記錄,微微勾唇,這倒讓她省了些功夫。
姬绫拿起記錄,翻到今日,随便找了具女屍的床牌,輕腳走了過去。
根據今日仵作的彙報,四十二具屍身全失了舌頭時,姬绫便心生懷疑。
好巧不巧,苗疆正有個會吃人舌頭使人發不出叫喊的蠱——噬舌蠱。
噬舌蠱會吃人舌,使人臨死無法發出呼喊,并因失血過多而死,此蠱會在死者胃處産卵三個時辰後孵成幼蟲,從死者體内飛出,回到養蠱人身邊。
現下已過兩個時辰,她的時間不多了,雖說不敢肯定是噬舌蠱,那她也要賭一賭,不能白背了這鍋。
正當姬绫解開女屍的衣裙,剛要抽出左腿根處的短劍,卻被殓房門口傳來的腳步聲打斷。
姬绫面色一頓,迅速吹滅燭火,将女屍上的白布蓋好,躲入一旁的櫃中。
櫃子有些破舊,櫃門不少小洞,姬绫湊近小洞觀察櫃外,隻見玄關處木門半開,一個身着紅衣的人影走了進來,她借着微弱的月光瞧清了那人——慕風。
慕風拿出火折子熟練的将屋内燭火盡數點燃,眼看屋内愈來愈亮,姬绫隻好放輕呼吸,縮在櫃中狹小的空間内。
姬绫緊盯着櫃外的慕風,見他面色如常,暗松了口氣,可下一秒慕風冷笑一聲,一字一句的起唇,“給你十秒,是本卿尋你出來,還是你自己出來?”嗓音如沁了冰般冷。
言罷,慕風面色陰沉,修長的指尖一下下扣着長桌,宛若閻王索命敲響的鑼鼓。
“五,四,三....”
“少卿且慢,本姑娘出來便是。”姬绫見已被發現,便沒有藏着的必要,輕推櫃門走了出來。
慕風見到姬绫,眉眼劃過一絲驚訝,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薄唇輕啟:“你果然不簡單,怎麼?逃獄來殓房毀屍滅迹?”
“非也非也。”姬绫輕擺藕臂,毫不畏懼的對上慕風冰冷的目光,勾唇淺笑,“我來此,是尋證據的。”
“證據?”慕風劍眉微挑,漫不經心的重複着姬绫的話,“不知姑娘費盡心思越獄到此,尋何證據?”
姬绫:“自然是欲情樓四十二人無端失舌死亡的證據。”
“此處屍身仵作已檢查,四十二人均是失血過多而死,姑娘不必再尋,待案情查清,自會證明姑娘清白,還請姑娘從哪來的回哪去。”
“若我不呢?”她望着他,蓮步輕移走到慕風身前道,玉手附上他的胸膛,呼氣如蘭,“若我不回,你會拿我如何?”
“那便由本卿再次将姑娘捉回獄中。”
言罷,慕風反手一記掌風向前劈去,姬绫迅速退後,在房中轉了幾圈拉開身距。
姬绫見慕風如此不留餘地,星眸微怒,質問道:“少卿怎的如此魯莽,本姑娘既然來此,必有證據,不然為何費心越獄?”
“不需要,大理寺辦案,閑雜人等,回避!”慕風回了姬绫的話,拾起長桌旁的小刀注入内力,向姬绫甩去,姬绫抽出短劍抵擋,卻依舊被巨大沖擊力震得向後釀跄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