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夢殺一行人向着乾東城前進
一日清晨在一處客棧的大堂内,幾人正圍坐在一起吃早膳。
雷夢殺不時瞟一眼坐在對面的百裡西瑤,而後又撓撓頭,似是有話要講。
百裡東君斜了他一眼,“老雷,有話就直說,不知道的以為你身上長虱子了。”
雷夢殺瞪了他一眼,而後看向百裡西瑤。
百裡西瑤放下茶杯,“雷大哥,你說吧。”
雷夢殺咧嘴一笑,“那我就說啦。”
“你是真的什麼都不吃啊。”
這個問題困擾雷夢殺多日,自從離開乾東城,幾日來,他就沒見過百裡西瑤正經吃東西,每日不是果子就是茶。
百裡西瑤輕聲說,“我要辟谷。”
“不是,你們師門這麼嚴苛的嗎。你都下山了,還要遵守…戒律?”
雷夢山看看手中白白胖胖的饅頭,又看看百裡西瑤手中的茶杯。
百裡西瑤想了一下,“倒也不是。其實,也是可以吃的,就是已經習慣了,很難改掉罷了。”
“哦~” 雷夢殺點點頭。
“那你那些珍珠又是哪裡來的?”
他回想起之前在一個賣糖葫蘆的老伯那裡,百裡西瑤出手就是一個珍珠,指甲蓋大小,圓潤飽滿,熒光内斂,妥妥的南海珍珠。那品相,還不是典當,直接就用來換一個糖葫蘆。
雷夢殺看向百裡東君,“我知道你們鎮西侯府有錢,沒想到竟然有錢到這個地步!”
百裡東君朝他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其實他也有些好奇,他妹妹似乎從小就不缺珍珠。百裡東君看向百裡西瑤,他也在等一個答案。
百裡西瑤薄唇輕啟,“是我一個姐姐給的,姐姐家盛産珍珠,更擅養珠。她說随便用,沒有了告訴她,她派人給我送。所以一個珍珠而已,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
她神色平靜,不似做假,更沒有說假話的理由。那些個珍珠于百裡西瑤而言,真的還不如一根糖葫蘆。
雷夢殺震驚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看了眼手中的米湯,瞬間覺得不香了。這些個有錢人!
他憤憤的咬下一口饅頭,而後像是想起什麼,他目光直視百裡西瑤。
“還有件事兒。”
百裡東君也了他一眼,“不是,你怎麼那麼多問題。”
雷夢殺也不搭理百裡東君,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對面的百裡西瑤,“說起來,你這幾日房間裡怎麼總在發光?”
“發光?” 百裡東君皺眉看向雷夢殺,他不太理解雷夢殺的意思。
雷夢殺點點頭,“嗯,從房間裡發出金色的光。”
“金光!” 百裡東君猛地扭頭看向百裡西瑤,他記得百裡西瑤的那股力量就是金色的。
他神情焦急地看着百裡西瑤,伸手把住百裡西瑤的肩膀,“你沒事兒吧,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百裡西瑤輕輕拍了拍百裡東君的手背,“我沒事的。”
蕭若風和雷夢殺對視一眼,他們被百裡兄妹這一出弄得有些莫名,他們不理解為什麼一提到金光,百裡東君會這麼緊張百裡西瑤。
蕭若風默默看向百裡東君。
而百裡西瑤安撫一下哥哥後,就扭頭面色平靜地看着雷夢殺,“應當是雷大哥看錯了。”
“我怎麼可能看錯!” 雷夢殺聲音激動,他指指自己,“我真的連續好幾個晚上都看到了,金色的光從你房間出來!”
百裡西瑤平靜地環視一圈桌子,而後她看向客棧外面,“今天的天氣真好。”
看樣子是想蒙混過去,隻是這手法實在生硬,生硬到很是拙劣。
但是扭過頭,那三人仍舊盯着她。
百裡西瑤沉默一瞬,而後臉上揚起微笑,她眼睛彎彎地看向百裡東君,後者隻是蹙眉,緊張地看着她。而後她又扭頭看向蕭若風,那人也是微笑着看着她,似乎并不打算讓她就此糊弄過去。最後是雷夢殺,他一直盯着百裡西瑤,大有不給出答案不罷休的架勢。
桌上另外三人都在等一個答案。百裡西瑤見這招不管用便垂眸沉默,看樣子像是在認真思考着什麼。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蕭若風見百裡西瑤仍舊不想開口,他聲音輕柔,“綿綿在想什麼?”
百裡西瑤仍舊垂眸沉思,她聲音有些許冷淡,“在想要不要打你們一頓。”
一聽到這話,雷夢殺立即瞪大眼睛,他真實大為不解,“不是,你為啥要打我們。”
就算不想回答也不至于要打我們幾個吧。
百裡西瑤微微擡眸,她薄唇輕啟,“師姐曾說如果不知道怎麼回應的時候就微笑,一個笑容不行就兩個。兩個要還不行就給他一拳,直接給打趴下。”
她環視了一下桌上三人,“我在想要不要将你們全部打趴下。”
少女語氣清淡,說出的話卻十分駭人,與她姣好的面容十分不相符。
雷夢殺聽完百裡西瑤的話瞬間冷汗直流,這位師姐真是……女中豪傑。
百裡東君倒是不在意百裡西瑤的話,他隻凝眉看着百裡西瑤,他一定要一個答案。
蕭若風聽完小姑娘的話,輕輕挑眉,他摸了摸小姑娘的頭發,“那綿綿要把我們打趴下嗎。”
百裡西瑤沉默一瞬,而後輕輕搖頭,“我不想打你們。”
雷夢殺輕輕呼出一口氣,他順了順心口,還好,他也不想被百裡西瑤打。
但是這件事似乎沒有辦法輕易揭過。
百裡西瑤輕歎一聲,而後她左右看了看,雖然時間尚早,但是客棧大堂之内不隻他們一桌。她略微思索一下,隻見百裡西瑤一揮手,像是有一層罩子将他們幾人包裹在其中。
那罩子隐隐約約泛着金光。
雷夢殺睜大眼睛看着周圍,他伸手顫抖着指着那層罩子,“這,這,這,這是?”
“是晚上的金光!”
蕭若風立即看了看周圍,見其他桌的客人并無動靜,像是沒有注意到他們這裡的情況,他定了定神,緩緩開口,“他們這是?”
百裡西瑤吐出一口氣,“他們看不到我們的動靜,在他們眼中,我們隻是在普通的吃早膳而已。這裡發生的一切,都不會被外面察覺。”
而後她擡起手,摘下手腕上的銀镯子。
白皙細膩的手上,一個刻有花紋的銀镯子放在上面,那銀镯子像是在隐隐散發光彩。
雷夢殺湊近一看,“這不是李婆婆給你的那個……”
百裡西瑤點點頭。
他不解的看向小姑娘,“那你這是……”
一道銀光閃過,眨眼間,那銀镯子便變成了一把銀色的匕首,那銀色匕首小巧精緻,上面的花紋繁複,與銀镯子上的很是相似,隐隐散發光彩。
雷夢殺捂住嘴吧,“這是……幻術?”
百裡東君湊近看看妹妹手上的銀匕首,他輕輕搖搖頭,“好像不是幻術。”
百裡西瑤輕輕點頭,“不是幻術。我這幾日一直在煉化李婆婆送給我的镯子,想要将它煉成武器。”
蕭若風也湊近看着百裡西瑤手上的銀色匕首,“那你這是……”
她輕輕點頭 ,“算是成功了。”
百裡西瑤一擡手,那銀匕首瞬間又變成镯子回到她手腕上。
雷夢殺雙手撐頭,他究竟看到了什麼!
百裡東君倒是呼出一口氣,他輕輕摸着百裡西瑤的頭,“你沒事就好。”
百裡西瑤有些無奈,“我說了我沒事,是你不信。”
蕭若風倒是不驚奇于百裡西瑤的銀色匕首,從這小姑娘自稱是修仙之人開始,他便知道她的不同尋常。隻是他看着百裡兄妹倆的舉動,心底的疑慮加重,毫無理由的昏倒,疼愛孫女的鎮西侯卻不讓他請禦醫,尤其是百裡東君隻是聽到金光就緊張。這一系列的不尋常都指向了一件事,百裡西瑤身上有更大的秘密。可見以往小姑娘告訴他們的或者是讓他們看到的,隻是可以讓他們知道的,有或許是掩蓋真相的障眼法,而真正重大的事情,他們可能連邊都沒有碰到。
蕭若風擡眼看向百裡東君,他應當是知道些什麼,但是應該是不會告訴他的。他又看着百裡西瑤,隻能等真相自己浮出水面。蕭若風摩擦着挂于腰間的辟邪珠,暗自思忖着。
雷夢殺倒是沒有蕭若風想的那樣多,他今日算是真正見識到了百裡西瑤不同尋常之處。那把匕首一看就是上好的兵器,短短幾日就鑄成,還是由一個銀镯子煉化的,這也有點太神奇了。
不對,他轉念一想,面帶疑惑地看向百裡西瑤,“既然你能煉制兵器,那為啥還要百裡東君自己去搶劍?你給他一把不行嗎?”
确實,既然小姑娘的師門和小姑娘都很厲害,為什麼她不給她哥哥一個趁手的武器呢。
百裡西瑤歪歪頭,她不太懂雷夢殺為什麼這樣說,“可是哥哥之前沒有和我提過說他想練武。而且他之前并不喜歡學武。”
也對,百裡東君不久之前還是一個纨绔的富家公子哥,是直到名劍山莊才知道自己會劍術,幾日前才确定要去天啟拜師,這麼一看,就算是有絕世神兵,他也用不上。
百裡東君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雷夢殺點點頭,“有理。”
百裡西瑤見他們似乎沒有問題了,就揮揮手,圍繞在他們周圍的罩子消失,一切又恢複往常。隻是在其他人眼中,這一桌一直很尋常。
臨出發時,一個小二靠近百裡西瑤,他遞給百裡西瑤一個布袋子,“姑娘,這是你要的肉幹。”
百裡西瑤輕聲道謝,而後她遞給小二一顆珍珠。小二看到那珍珠眼睛都亮了,他擦擦手後立即接過,态度愈發恭敬。
一旁的雷夢殺看到那顆珍珠,嘴角直抽抽。而後他看到百裡西瑤從袋子裡拿出肉幹給小藍和小白,兩個小家夥愉快的吃了下去。雷夢殺忽然想起那個價值一個珍珠的糖葫蘆,當時小姑娘就吃了一顆,其餘的全進了小藍和小白的嘴裡。真好,她的珍珠全用來養這兩個小家夥了。雷夢殺上上下下看了眼小姑娘,暗自感歎,她對自己的兩個小夥伴是真的好呀。
站在一旁,目睹全程的蘇朝暗暗為蕭若風捏了一把汗,也不知道百裡西瑤看不看得上他家公子,那珍珠的品相,就是皇宮裡也不見得能有多少,這百裡西瑤直接就拿來換一袋子肉幹,可見日常也是不把這些放在眼裡的。他悄悄瞄了眼蕭若風,感覺百裡西瑤大約是看不上蕭若風的。
一隊人馬繼續趕路,約莫一個時辰後,馬車内小藍翻了翻身,他側躺在馬車上,占據了車廂内的大部分空間。
嗚嗚嗚嗚,“濟慈,好無聊呀,真的好無聊呀!”
百裡西瑤伸手摸了摸小藍毛茸茸的頭,“再堅持一下吧。”
小藍擡起後腿,剛想晃就碰到了小幾,他又想伸個懶腰,隻是一伸前腿就碰到了車廂。
他隻得坐起身,将頭放在百裡西瑤腿上,嗚嗚嗚,“濟慈,我不想再坐馬車了,好無聊哇!”
嗷嗷嗷,“濟慈,我也好無聊呀。”
小白站在百裡西瑤旁邊,用腦袋不停地蹭着她的胳膊。
小藍的頭也在百裡西瑤的懷裡不停地蹭着。
嗚嗚嗚,“濟慈。”
阿彩聽到兩個小家夥撒嬌,擡起頭剛想發火。就看到百裡西瑤摸了摸小藍的頭,而後她看向蕭若風,“停一下車,他們想下去跑一跑。”
“停車。” 蕭若風掀開車簾對着吩咐道。
馬車随即停下,一隻雪白的狼自車上一躍而下,他先是抖了抖毛又伸了個懶腰,而後是一隻通體雪白的雕自車中飛出,低低地盤旋在空中。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