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正值陽光鼎盛之際,豔陽高照,熱浪侵襲大地,整個世界像是蒸籠,燦黃的街道上出現一抹倩影,她撐着黑色太陽傘,身穿米白色無袖連衣裙,陽光下她的皮膚白皙透亮,腳上一雙皮靴随她走路的動作搖擺。
澄海大廈頂層,一道目光透過落地玻璃窗,追随着底下那抹身影。顧昀之神色溫柔,嘴角微微上揚。
很快,她轉過身。随手拿過桌面上一罐茶葉詢問站在一旁的男人:“曾總,這茶?”
“顧總喜歡?我這還有很多。”曾如兵看着眼前原本要走的女人改變了主意,急忙跑進休息室拿出自己珍藏的正宗西湖龍井茶,态度殷勤道:“都送您。”
“您看,我們的收購方案還有哪裡需要改進?”曾如兵谄媚地笑着,眼裡全是讨好的意味。
“我再看看。”
顧昀之語氣停頓下,接過曾如兵手裡的收購方案,站在窗邊看了起來,隻是她有些心不在焉。
目光總是不能夠聚集在那黑漆漆的文字上。
*
“又是冤大頭的一天。”
“這老呂真會找事,晚點來也行啊,催什麼催!”
“詛咒她,一胎八寶!”
“熱瘋了。”
慕凜冬撐着太陽傘,嘴裡罵罵咧咧,雖然她擁有着“這很冬天”的名字,卻也扛不住熱氣,太陽滾燙的氣息從柏油路上蒸騰,都快把她煎熟了。
而她口中詛咒的老呂就是公司裡她最讨厭的人,沒有之一。那個最喜歡哔哔賴賴,愛偷懶,愛針對她的無良上司。
“唉~”慕凜冬長歎口氣,看見自己皮靴邊上停着一粒石子,氣憤地踢了一腳,石子翻滾數圈才停下來。
她穿過人行橫道,繼續往澄海大廈走。
這看着近在天邊的澄海大廈,走起路來非常遠。
慕凜冬罵了幾句也洩了氣,路途無趣,她開始哼唱某音上很火的歌:“七月七日晴,忽然下起了大雪…”
經過馬路中心的斑馬線時,一輛公交車急馳而過,迫使她停下了腳步。
待公交車完全從眼前離開,對面出現一個熟悉的背影。
“不敢睜開眼,希望是我的幻覺…”慕凜冬不自覺接上後半句歌詞,聲音驟然降低,黑棕色的瞳孔放大,抓着傘柄的手緊了幾分,她詫異地望着那個背影,一動不動。
眼前這個身穿黑色西裝,被染成棕色的卷發随意披散在背上,還喜歡在夏天戴手套的人,不會是……
那人緩緩轉身,在看清臉的刹那,慕凜冬瞬間收回視線,自嘲般扯下嘴角,眼底的希冀落下,平靜地走過去。
慕凜冬,你是受虐狂嗎?
居然還想着她。
腦海裡冒出一黑一白兩隻小天使。
小黑:承認吧,你就是受虐狂,就非要喜歡她。
小白:承認喜歡不可怕。
小黑:這還不可怕?人家根本沒喜歡過你,把你當小醜耍。你還眼巴巴說愛?
小白:至少她對你很好啊,不虧。
小黑:你對她難道不好嗎?搞笑,真是搞笑。
慕凜冬眉頭緊蹙,在一起三年連一句喜歡都說不出口,又自私的人,她憑什麼放不下?
呼~
慕凜冬舒出一口好奇口氣,不再去想。
走過長長一條太陽直射路,她終于來到了澄海大廈樓前,這座高聳的建築遮擋住陽光,慕凜冬掩藏在陰影之中,感受到幾分涼爽,這讓她感覺靈魂都升華了。
慕凜冬大步流星,走向裡頭更涼快的地方。
——空調,她來了。
繞過旋轉門,慕凜冬徑直走向前台。
“你好,請問曾總在嗎?我是萬新科技的慕凜冬,剛預約過。”
“好的,我幫您查一下。”前台小姐姐紮着一個圓滑的丸子頭,擡頭說話時,露出八顆牙齒的标準微笑。
在她查信息期間,這個“丸子”始終屹立不倒。
慕凜冬不禁在心裡嘀咕:好想問問她是怎麼做到的。
她自己是個手殘黨,紮頭發總是一團糟,所以喜歡披發,隻有……
慕凜冬“啧”了一聲。
真想跪下來求自己别再去想了,你們已經分手了。
她在心裡控訴自己去想顧昀之的惡劣行徑,分手的前任就該像死了一樣,還是屍體都涼透了,生蛆了的那種。
“曾總在頂層30樓,電梯在右手邊。”
前台小姐姐起身,伸手指了指電梯的方向。
慕凜冬斂神,點頭微笑說謝謝,一套流程走完,她邁着優雅的步伐走向熟悉的電梯口,這座大廈她來了千百回,前台小姐姐換了好幾個,她一個對面樓的員工還在持續牛馬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