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凜冬低頭看着手機屏幕上閃爍的白蘭二字，她沒再關心顧昀之是什麼情緒，直接起身離開，退出了房間。

再待下去她就要于心不忍了。

“喂，白經理。”慕凜冬輕車熟路走到陽台邊，給顧昀之留出消化信息的空間。

就算順水推舟，慕凜冬也要做那水流，要顧昀之做那隻漂向她的小舟，她不想折磨自己，那樣太累。

而顧昀之逆流而行，太慢了，她等不住。

“凜冬，上次的項目出了些問題，來榮擇老工廠地址，我也正往那邊趕。”電話那端的白蘭語氣急迫，時不時還傳來一兩聲汽車鳴笛響。

“好，馬上來。”慕凜冬沒有怠慢，挂斷電話後她扭頭看了眼顧昀之緊閉的房間門，走近，手握在門把上遲疑兩秒，最終沒有再進去，隻是在門口交代兩句：“我工作上還有事，要先走一步，鍋裡還有粥我給你保溫了，餓了就出來吃一點。”

慕凜冬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榮擇老工廠地處春棉路，距離瀾庭别墅有兩個小時車程，慕凜冬趕到時白蘭已經在和榮擇負責人交談。

慕凜冬大步快走，幾步就到了白蘭身邊。

“賀總，您這樣就不道德了，拿一批破爛貨來是覺得我們發現不了嗎？”白蘭笑容祥和，語氣滿是調侃嘲諷。

賀文菘微微低頭，對白蘭表示歉意，“很抱歉，是我監管不力，相關人員已經做出處罰，不過，能和白經理這麼負責的人合作是我榮幸。”

白蘭觑她一眼，賀文菘話說的好聽，她不會上綱上線，順着梯子下來：“賀總倒是有誠意，但是這零件用了次貨，我們用不了，三天後要見到足夠多的合格品。”

“那是當然，我們會加班加點生産。”賀文菘态度良好，讓人揪不出錯。

慕凜冬在來的路上已經聽說了事情原委，是工廠師傅收到貨後留了個心眼，提前查看了一番，不然大周末的本來不上班，到了周一再發現問題就晚了。

榮擇是一家經營五十年的老牌公司，這次采購SC零配件屬于先遣零件，是榮擇的主要生産，也是萬新科技新型能源汽車需要最先組裝的部分，配件沒到位所有工作無法進行。

“這樣吧，我看時間也不早了，我請二位吃個飯？”賀文菘帶着白蘭和慕凜冬參觀完SC零配件加工過程，接着提議道。

白蘭沒有異議，慕凜冬不會拒絕。

賀文菘懸着的心放下，她輕輕一笑：“這邊請。”

賀文菘帶白蘭和慕凜冬去了一家私廚菜，幹淨衛生就是味道一般，慕凜冬吃了兩口就放下筷子，面前的菜品五顔六色，對比起顧昀之的白粥，好像她有些可憐。

一頓飯下來賓主盡歡，賀文菘喝了兩杯，白蘭開了車隻是以茶代酒，“那我就不送了，兩位早點回家。”

賀文菘面色潮紅站在私廚菜門口，她步履矯健一點看不出醉态，就是太上臉了。

“賀總，下次見。”

慕凜冬和她打過招呼便跟随白蘭離開。

“你怎麼回去？”白蘭和慕凜冬并肩走着。

“打車吧。”現在時間還早但這個地址有些偏僻，慕凜冬看着空蕩的街道回她。

“打車多麻煩，我送你。”白蘭不由分說攬住她的肩膀。

慕凜冬巧妙躲開，“有個朋友生病了需要去照看一下，白經理先回去吧。”

“好，路上注意安全，這次辛苦了。”白蘭見慕凜冬拒絕也不強求，“後續有問題還需要你多跑兩趟，榮擇雖然是老品牌，可員工是不可控的。”

“好。”

慕凜冬點點頭，目送白蘭離開後開始打車，雖然位于郊區邊上，可俞市畢竟是大城市，不一會，慕凜冬就打到了車。

蹲在路邊等車期間，不遠處忽然發出“砰砰”響。

慕凜冬随着響動的方向看去，天邊亮起幾道色彩，五顔六色的煙花在空中綻放，美麗得似天上花。

慕凜冬拿出手機拍了一張。

發了個朋友圈并配文，夜晚和光彩最般配。

林霖秒評論：上哪兒玩了？

慕凜冬沒回複，直接私聊她。

*

顧昀之僵直身體，手指緊握着被子一角，完全失去知覺，慕凜冬一番話把她砸的七零八碎，東拼西湊也無法複原。

厭惡，慕凜冬已經開始厭惡她了嗎？

她不能這麼做，又該怎麼做？

顧昀之側頭靜靜看着床頭桌上的水，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沒入枕頭，不見蹤影，若不是濕潤感從鬓角處傳來，熨燙她的皮膚，她仿若一個木偶人沒有動作，沒有思維。

咚咚咚。

門外響起敲門聲，下一秒方媛從外面走了進來，顧昀之毫無察覺。

“感覺怎麼樣？”

空蕩房間裡響起話語，顧昀之驚覺，眼睫一顫，緊接着，她緩緩擡眼朝方媛看去，“你怎麼來了？”

“方淑讓我來的。”方媛往裡走了兩步，顧昀之眼眶泛紅，眼角濕潤，像是哭過。她實在難以想象顧昀之有情緒波動大到哭泣的時候，一時間，愣在原地，聲音都低了幾分：“發生什麼事了嗎？”

顧昀之咀嗫着嘴唇，最終搖搖頭，她不知道如何說起，也不知道該不該和方媛說，說不定過兩天她媽媽又該知道了。

半響，她開口：“我有些困了。”

“好。”方媛見顧昀之不想說沒再細問，她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又轉過頭：“雖然是方淑喊我來的，但是，是慕凜冬喊她過來，隻是她有事。”

“換句話說，是慕凜冬讓我來照顧你。”方淑說完，沒有在房間久留，很快離開。

顧昀之眼睛一亮，水光潋滟的一雙眼眸忽然有了光彩，再去回憶慕凜冬和她說的話時，少了些酸澀感，多了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竊喜。

慕凜冬或許不是在和她表達厭惡，而是給她機會！

如果慕凜冬真的厭惡她，一定不會和她多費口舌，她這人一向如此，對于讨厭的人，說句話都嫌煩嫌累。

顧昀之記得她們剛認識時，慕凜冬正在被人高調追求。那人是院長的兒子，被稱為華川第一奶狗，為人高調，多次到慕凜冬宿舍樓下示愛。

顧昀之對這個稱呼嗤之以鼻，奶狗什麼意思？還在喝奶的小狗嗎？

“那人叫白川，真是高調啊。”方媛和顧昀之在操場上散步，忽然看見一個男生坐在中心草坪上開始彈吉他唱歌，周圍還有幾個人亮着手機手電筒給他打光，一時間，操場上的人全被吸引走了，方媛隻看一眼就知道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