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藜停好自行車,周雲起從車上下來。
那車跟李藜上次見到的車不同,看上去很普通,不像是豪車。
李藜商量道:“五分鐘行不行?我怕再耽擱太陽落山了。”
周雲起輕點頭,請她坐入副駕駛座。
“你的作品裡動物存在感很強,有什麼具體的原因嗎?”
周雲起整的跟采訪似的,李藜忍俊不禁,“沒什麼具體的原因,隻是覺得動物在人的世界是被觀察的對象,想用色彩和線條造一個動物是觀察者的世界而已。”
“所以你并不是為了表現童趣和純真畫的動物?”周雲起有些驚訝。
李藜也驚訝,這人都二十六了,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轉念一想他是開嬰幼兒玩具公司的,又理解了一點。
“當然不是。”李藜畫的動物幾乎都是自己見過的動物,而她見過的動物要麼是養一段時間就會上餐桌的雞鴨豬牛,要麼是見到人就跑的飛快的兔子松鼠老鼠蛇、鳥類昆蟲以及被當寵物養的貓狗。
她實在沒辦法将自己見過的動物與童趣、純真聯系起來。
“簡單來講我隻是在畫我見過的事物而已,沒想那麼多。”
周雲起對李藜沒有像她這個年紀的學生那樣誇張地表現自我和個性感到意外。
他的手指輕點方向盤,看了一會兒學校門前來來往往的大學生,又擡起手腕看看時間,“如果讓你設計充滿童趣、純真的毛絨玩具你能接受嗎?”
“我可以設計毛絨玩具,但至于是不是充滿童趣和純真,應該需要那些會把動物和純真童趣聯系起來的人評價吧?”
周雲起手指頓住,點頭說:“有道理。”
李藜掏出手機看一眼時間說:“我得走了。”
周雲起問:“去哪兒?我送你。”
李藜搖頭:“不用,我暈車。”
“坐我的車,不會暈車。”
李藜想到那天那位男生的驚呼聲,估摸着周雲起的意思是坐豪車不會暈車,笑道:“隻要是燒油的車,我坐着都會暈。”
豪車的門不比公交車、地鐵的車門會自動打開。
李藜在周雲起的打量中搗鼓了一陣,車門還是未打開,吐槽道:“不愧是豪車,為了防止被人偷偷開走,把開關門程序設計的這麼複雜!”
周雲起從李藜的臉上看到她研究車門打開方法的好奇,沒有看到她因打不開車門而産生的窘迫。
真有趣。
周雲起眼底掠過一絲玩味,預備操作中控系統的手指停下,上半身越過她,替她打開門。
李藜沒有因為周雲起這個舉動覺得他很貼心,她反而認為周雲起心機重,喜歡看人出醜。
畢竟他要真是這麼體貼的人,早在她說要走的時候就替她打開車門了。
後來李藜刻意遠離周雲起,不再接他電話,也不再回複他的消息。
李藜拒回周雲起的電話和消息之後,鄧茵開始聯系李藜,李藜又拒回鄧茵的消息。
鄧茵轉而聯系應承澤,讓應承澤約李藜與她和周雲起一起吃飯。
應承澤在電話裡跟李藜提了一次,被李藜拒絕了。應承澤又約她見面,像是抱着一定要說服她的決心。
一月初的安城冷到空氣都凍結了一般,呆在宿舍複習的李藜實在不想出門,磨磨蹭蹭半天才到宿舍樓下。
等了她半天的應承澤滿臉不高興,看到她就說:“讓你下來一趟就這麼難?”
李藜又煩又冷又不高興,隻想盡快說完回宿舍呆着,“我都說了我不去,你非得讓我下來這一趟有必要嗎?”
應承澤火大得很,别人的女朋友想法設法跟男朋友見面約會,他的女朋友卻是想法設法逃避見面約會。
他們十二月十一号确定關系之後到現在,倆人見了不到五次面。
應承澤常常覺得這戀愛談了跟沒談一樣。
“就在學校附近,不需要坐車。”應承澤攏嚴她頭上的帽子,順勢輕捏她飽滿的頰肉哄道:“正好我們也可以約會。”
李藜猶豫要不要把自己見過周雲起,而且感覺周雲起不是一個好人的想法告訴應承澤。
她猶豫半天,還是忍住沒說。
周雲起是鄧茵男友,而應承澤與鄧茵之間的感情比她和應承澤之間的感情深得多。她說周雲起壞話,等于在說鄧茵壞話。等她說完,說不定應承澤轉頭就告訴鄧茵了。
以前李藜就犯過這樣的錯。
李映六歲起就與在市裡開飯館的父母生活,而李藜考上市裡的重點高中之後才與父母同住。
某天李藜在街上閑逛,看到她爸爸與一個她不認識的女人很親密。
她無比震驚憤怒,回家立即告訴了李映。
李映則告訴她那是和媽媽關系很好的劉阿姨,讓李藜不要亂講。
李藜越是堅持她爸出軌了,李映則越是維護她爸。
隔天,李藜打算找個時機質問她爸。卻還沒等到她有機會質問,就被她爸媽劈頭蓋臉一頓罵。
李藜厲聲反駁,最終遭到一頓皮帶打。
從那時起,李藜就明白了什麼叫做“疏不間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