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中文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中文 > 故山殊可過 > 第26章 恐懼

第26章 恐懼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問這話的男的跟李藜有仇。

李藜從小到大遭受到的來自成人的惡意,有三分之二都是這個人釋放出來的。

小到每天見到李藜就說她爸媽不要她了,奚落李藜整天呆在家見得不人,大到當衆念出七歲李藜作文裡的錯别字,故意發出令人作嘔的嘲笑聲。

一件又一件的往事累積的恨意,令李藜很難對他有好臉色。

李藜無所謂道:“我為什麼要帶他們見我爸媽?你不是也沒有帶你女朋友去拜孫婆婆嗎?”

這人在村裡有一個姘頭,正是昨天李藜和應承澤散步遇見的那位二姨。

越是蔫壞的人,越是容易惱羞成怒。

“我說你藜娃子一天日白扯謊、胡言亂語的。我問你這個話,有個啥問題?”

“我的回答又有啥問題?”

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借機開起了這人與那位二姨的玩笑,沒多久這人怒氣上頭,頂着他鋤把一般細的頭,罵罵咧咧走開了。

太陽也漸漸往西邊的山靠去,支客開始招呼人幫忙做飯、處理雜事。

圍觀的人群四散,李藜耳根清淨不少。

趙躍然回到椅子上,看着李藜說:“李藜你的嘴怎麼跟淬了毒一樣,幸虧當年你和承澤戀愛,我沒有跟你多打交道,否則我早得心理疾病了。”

“當年根本是我不想搭理你好不好!”李藜不屑道,低頭看到應承澤的手,覆上去準備拿開,被應承澤靈敏反握,并将她的手牢牢扣到了他的腿上。

李藜轉頭看應承澤,害怕她繼續這樣不徹底拒絕他,會讓他會錯意。

可應承澤回避了她的視線。

應承澤的拇指輕刮她的手背安撫,“你現在也可以不搭理他。”

“切,我還不想搭理你們呢!”趙躍然站起來,伸長脖子說完這句話,轉身又去農村情報局上班了。

鄧茵以前和李藜打交道的時間非常少,她一直不懂為什麼應承澤和周雲起會那麼喜歡李藜。

明明李藜無論是外貌還是談吐都沒有她優越。

現在她好像明白了那麼一點點。

跟李藜呆在一起,似乎不需要當大人,像小孩橫沖直撞便能生存。

李藜的存在為應承澤和周雲起提供了喘息的空間。

鄧茵覺得李藜像是一個世外桃源。

但她不太清楚這個比喻對不對。

應承澤和周雲起都是在父母繁雜的社交網絡中長大的人,早已厭倦大人那套陽奉陰違、虛與委蛇的生存模式,自己卻又不知不覺沾染上了父母的習性。像他們這種聰明的人,一旦發現這一點,便會産生一種想突破、要逃脫,卻始終受困的痛苦。

鄧茵和趙躍然其實也是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隻不過她和趙躍然享受這種環境帶給他們的好處和利益,同時又都不是那樣聰明的人,沒有及時地發現這種生存模式對生命力的劇烈消耗。

她和趙躍然甚至一直以來都認為李藜社交能力差。

鄧茵埋頭低笑了一聲,擡頭時神色恢複如初,“你一直都是這樣生活的嗎?”

李藜:“嗯?”

王慧替李藜作了回答:“她大概是從初二開始這樣生活的。”

初二寒假結束前,李藜與周圍的同學沒有明顯區别。

同學們懼怕權威,老師的權威、父母的權威、大人的權威,以及班上校園暴力加害者的權威,李藜亦是如此。

初二寒假結束,開學後的李藜突然變了,有了一種隻活今天的莽勁兒,開啟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生存模式。

李藜回憶初二,理解了鄧茵的問題和王慧的答案。

奶奶在李藜初二的那個冬天去世,父母回家辦完喪事,立即返回城裡開店,留下李藜一個人住在老家。

李藜一人度過了漫長且孤獨的一段歲月。

快過年的時候,父母打電話說要留在城裡過年,讓李藜獨自坐班車進城。

李藜從未進過城,連鎮上都沒去過,她異常興奮。

第二天,李藜收拾好東西,趕往城裡。她一路暈車暈到想跳車,後悔答應父母進城過年,也怪自己太興奮。

好在她順利到達城裡,并見到了來接她的李映。

李映是和同學一起來接李藜的,李映上下打量李藜,嫌棄道:“你怎麼這麼土?”

随後李映和同學挽着手走在前面,李藜的後悔如洪水蔓延,大有要沖垮這座小城的勢頭。

“兩個人。”李映走上公交,投了币,如此說道。

李藜自然而然以為李映幫她投了币,順勢往公交車後面走。

司機大聲喊:“哎哎哎,投币。”

李藜臉漲紅,望向李映。

李映:“投币你不會?還是說沒有錢?”

後悔确實沖垮了這座小城,李藜感覺自己正漂浮在洪水淹沒的廢墟裡。

她背着土氣的書包,走回投币箱,從褲子口袋裡摸出零錢,投了币。

紙币緩緩墜落,李藜對親情的期待也緩緩墜落。

李藜暈車,可她不敢閉眼,她不知道要在哪裡下車。

公交車到了某個站點,李映和同學有說有笑下車,李藜慌張地跟下車。

她覺得自己已經死了,現在是靈魂在拖着自己的屍體前進。

李映和同學走入一個住宅區,李藜落在後面。

李藜很想回山上,即使需要立刻再經曆一次暈車也沒關系。

住宅區很新,窗玻璃是一樣的大小,一樣的綠色,沒什麼意思。

爬了四層樓,李映和同學分别,走到一扇門前,掏鑰匙開門。

門内的世界與李藜在鄰居家的電視裡看到的世界有幾分相似,與李藜生活的世界存有天壤之别。

門内沒有塵土和蛛網,有沙發和電視。

李映進門後,拉開冰箱,拿了一瓶可樂,搖着高高的馬尾進了一間屋子。

李藜聽到了刺耳的落鎖聲。

好沒意思,與綠色的窗玻璃一般沒有意思。

頭昏腦漲的李藜側躺在沙發上,忽然有了死的念頭。

這是她第一次産生這樣的念頭,不過好像有點小題大做了。

迷迷糊糊睡着的李藜,聞到一陣方便面的香味。

她睜開眼,坐起身,李映正在餐桌那裡呼噜噜吃泡面。

李映頭都沒擡,“隻有一桶了,要吃自己出去買。”

李藜沒有說話,她又躺下。

作為計劃生育政策下,一個重男輕女家庭中的二女兒,從出生落地的那一刻就注定不被喜愛。

奶奶還在世的時候,盡管李藜周末回家照顧她,她還是重三遍四地說:“你要是個兒娃就好了,你本該是個兒娃兒的。”

父母在李藜出生不到兩月,便留下她進城務工,自然也是對她的性别失望至極,繼而将備受期待出生的李映當作兒子培養。

李藜忽然很憤怒。

該不滿怨恨的難道不是她嗎?怎麼會輪到她的奶奶、父母以及李映的?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