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應承澤便在外面敲門。
李藜犯怵,把門拉開了一條縫,正色道:“你要是敢胡作非為,我就把你趕走。”
應承澤手撐着門,沒用力,耐心說明:“你不給我解決,我總得自己解決。”
李藜後退至床邊,眼看着應承澤進入衛生間。
過了好一陣,衛生間傳來低吼聲,之後便是水聲。
他們現在的相處模式和戀愛時無異。
但李藜覺得輕松,因為不需要尋求一個結果,背負種種責任。
無論應承澤今後想要如何發展他們的關系,李藜都會始終堅持自己的立場。
李藜返回書房,打開手機上的購物軟件下單了幾大盒安全套。
不管她和應承澤會不會進行到最後一步,買一些預備着,總是沒有壞處的。
比起結婚,李藜更害怕懷孕、生養小孩,因為小孩意味着更大的責任。
她不覺得自己具備承擔這種責任的能力,她甚至認為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沒有承擔這種責任的能力。
明天她的父母,以及已經成為母親的李映,就要出現在這個他們嫌棄、厭惡了一輩子的地方了。
李藜确實因為這些不速之客,開始煩躁不安。
但她也想看看這些不速之客,這些年的變化。
應承澤也屬于不速之客的範疇。
不知道自己被劃定為不速之客的應承澤,抱着睡衣進入書房,坐到沙發上說:“你不要買,我買。”
李藜擱下手機:“已經買了。”
應承澤脫衣服換睡衣,“别買小了,到時候出了事故,可别怪我。”
“我又不是第一次買。”李藜如此說着,還是返回訂單頁面,重新确定了一遍型号。
要離開書房的李藜忽然停下,警告:“如果你故意整出事故,我一定會殺了你。”
應承澤生氣:“我在你眼裡就這麼混蛋?”
他的話一下扯出陳年矛盾。
李藜不想這個節點激化矛盾,轉移話題:“我去給你拿被褥。”
應承澤也回憶起往事,彎腰拉出沙發墊,沒再說話。
家裡完全沒有用過的被褥已經送給了周雲起,衣櫃裡剩下的全是李藜用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舊被褥。
李藜挑了主色為檸檬黃的被褥抱入書房,放置到沙發床上。
“沒有新的了,這些是我用過的,不過是洗過的,你愛用不用。”
應承澤抖開褥子,“整這麼麻煩,還不如讓我跟你一起睡卧室。”
李藜幫他抖開床單,“隻要你能保證不動手動腳,你就睡卧室。”
“不動手動腳,你買的安全套豈不是沒有用武之地?”
“我發給村裡的人不行嗎?”
應承澤正躺着試沙發床的長短,樂道:“倒像是你會做出來的事。”
李藜沒有否認。
她從小跟着奶奶或其他小朋友到别人家玩時,總是會被婦女們嘴裡的藥流、引産、刮宮、安環等聊天内容吸引,從而聚精會神地聽着,長大後每每想到那些婦女的語氣和表情,總會被後知後覺的痛苦激的寒毛直立。
李藜想要是村裡的人也能免費領到安全套,估計婦女們的痛苦會減少一大半。
為此她随時提醒自己,絕對不讓意外發生在自己身上。
李藜突然很想試看看應承澤願不願意去結紮。
她望了他一會,咽下了這個沖動。
她不願意要小孩,不代表應承澤不願意要。
他已經三十多了,應該正處于非常想要小孩的階段。
李藜回想今天跟他之間的互動,多少有些後悔。
她不該這麼早突破邊界的。
正如她當初不該心血來潮跟他戀愛。
當初她不了解他。
現在他們已經分手多年,他之于她其實是陌生人,她自然還是不了解他。
應承澤拿掉她手裡的床單,“發什麼呆?”
李藜低頭,說起另外的事情:“要是周雲起真的是你住多久,他就住多久怎麼辦?”
“隻要你不愛上他,多一個人經營面包店是一件好事。”應承澤想拉她坐下,又怕再被她惹得難受,獨自坐在床上仰視她。
“我會愛上他?”李藜猶疑,随即加了“嗎”字。
她會愛上周雲起嗎?
李藜不知道,應承澤也不知道。
周雲起望着明淨天窗之上的璀璨星空,久違地感到放松。
難怪李藜身上有一種特有的自然灑脫。
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生活的李藜,絕對不願意與應承澤到城裡發展。
無業遊民周雲起決心定居在此地。
他想他必定會赢得這場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