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牧尋隐當時并不知道雲深在旁邊,心裡隻有對那些人無限的煩躁。
可等重新包紮傷口的時候,他才有些後怕。如果雲深信了牧涼的話,會不會從此疏遠他,甚至和那些人說的一樣,把他攆出樂園。
對于梁頌等隊友,他有自信他們會跟着自己走。
可甘心麼?
他們先是毀了自己,現在還要毀掉他好不容易得來的生活。憑什麼?就憑他那位好父親是個高等級天賦者?可笑,老天爺大概也是瞎了,讓那樣的人生為天賦者。
在紛雜的念頭裡,被雲深抛棄是他最為恐懼的事情,随着時間的流逝愈發加重。
隻要一想到雲深會冷臉看他,會把他丢出去,心底的野草就在瘋狂生長,想要把她綁走,綁到一個沒有其他人的地方,隻有他們兩個人。
不,牧尋隐強行按住開始鼓噪的想法,會吓到她,那樣她隻會更厭惡自己,她不是那種可以随意擺布的女人。
“問什麼,”雲深按了按眉心,對于男人怪異的目光毫不在意,“不就是一個父親有很多孩子,然後一碗水端不平,鬧出些事端麼。”,開玩笑,她什麼狗血劇情沒見過,就眼前這點事,放短視頻裡還不夠播三集。
當然,這裡面肯定還有其他的事情,否則不會對生母下手。
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包着的紗布,她看向牧尋隐的眼神裡透着一點八卦的神色,“你媽,真是你殺的?”
牧尋隐呼吸一滞,語氣盡可能地平和,“不是我,我去的時候,她已經上吊,沒救了。”,對上雲深的目光,他知道自己該表現的難過或者憤慨一點,可他實在是做不到。
“她,是一個很柔弱的人。”,牧尋隐伸手抓住雲深的手,怕她不相信,解釋着那份曾經的過往。
杜若,他的母親是個低等級天賦者,有着一張很漂亮的臉,身為天賦者她沒有什麼大的野望,就隻想安穩的過一生,所以嫁給了當時還算英俊的他父親——牧朝天。
可惜,高等級的男性天賦者,骨子裡就帶着劣根性。随着領地的擴大,牧朝天越來越恐慌,生怕自己的子嗣是個普通人,于是逼着杜若一直生孩子,反正他養得起。
杜若就乖乖的生了五個孩子,大姐是個低等級天賦者,被杜朝天嫁去一個中等領地做聯姻。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後悔了,剩下的四個兒子裡,除了他,其他人的天賦等級都不高。
牧尋隐作為第三子,成為了杜朝天最器重的兒子,但杜朝天心底裡還是嫌棄的,覺得牧尋隐的等級也不過是剛剛跨入中等,熱核風暴依舊有可能感染熱鱗病。
所以杜朝天開始瘋狂的尋找等級更高的女人,而杜若在領地裡的處境也一天天變壞,最後一胎流産後,她的情緒崩潰,選擇了自殺。
“然後,這口鍋就甩你身上了?”雲深搓了搓下巴,“所以,你殺了管理是為你媽報仇?”
牧尋隐默了默,終究還是沒有美化自己的行為,“不是。”,很多時候他母親過得都很不錯,完全符合她對于生活的期望,“是因為他們在熱核風暴前一天,把我打暈丢出了領地,感染了熱鱗病。”
至于是誰在背後指使的,最初他以為是他那兩個好弟弟,又或者是牧涼這個蠢哥哥。
但當他逼問那些管理的時候,才發現事情比他想的還要令人齒寒。
三個兄弟自然是參與其中,而最大的幕後指使是他的領主父親,就連遠嫁的姐姐也從中出了點力。
“我們一家,沒一個好東西。”牧尋隐扯了扯嘴角,手裡還死死攥着雲深的手掌,白皙的手指和黑色的鱗片形成刺目的對比,用幾乎祈求的語氣問出了那個最重要的問題。
“大人,還要我麼?”
雲深動了動被攥着手,用另一隻手點了點覆蓋在手背上的黑色鱗片,若有所思地道:“你們這種性格,可能是遺傳的問題。也不是誰都非要活得真善美。”,尤其是在這種世界裡,為了資源和生存,不擇手段也能理解。
真的聖母,早就死了,哪裡可能留下後代。
“再說了,你難道想殺我?”,反骨仔雖然一上班就掉忠誠度,但他來園裡這麼久了,還真沒做過什麼對樂園不利的事情。
有點心理問題,那也不是大事,她煞有介事地拍了拍牧尋隐沒有鱗片的那邊肩膀。
“你信我,一切心理問題在有錢有閑後,都會緩解。”,當然,有些有錢的人也會有心理問題,于是補充道:“我這裡壓力又不大,安全感就算不是很足,但也沒太差。”
至于情緒上的依賴,反正園裡人多,他總會遇到的。
實在不行,她來當這個精神支柱也行。
牧尋隐被雲深這輕描淡寫的話說得呆了呆。甚至有點開始懷疑自己,那種無法見光的想法,冷漠又殘忍的性格,真的就這麼無所謂麼?
“行了,你受傷幹不了重活,就跟在我身邊當助理吧。需要動手的事情,讓土塊他們去做。”雲深不想讓他沉浸在這種負面的情緒裡,還是工作更能轉移人的注意力。
何況她真的很忙啊,拐角的李淩都站了很久了。
牧尋隐放開手,身上那股隐晦的瘋狂勁兒消散,為剛才的行為道歉,“抱歉大人,我……”。
雲深擺了擺手,“行了哈,牧助理,現在開始工作。”
等到機會的李淩趕忙過來彙報,牧尋隐看着認真聽彙報,毫無防備把後背暴露在他面前的人舔了舔唇,眼裡有一瞬閃過詭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