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站着厄舍府高個子的瑪德琳小姐。】
【……他被吓死了。這倒在他的預料之中。】
半隻泥腳印,恰恰踩在了這一頁泛黃的紙張上。
旁邊同桌是個略腼腆的女孩子,對于這位遭受無妄之災的同學,她不由安慰道:“别聽楊方亂說,我哥哥也喜歡看愛倫坡,他去年考上了華大文學系呢。”
“我看你很珍惜這本書,可惜書頁被弄髒了。需要紙巾嗎?”
李耀成搖搖頭。
他的聲音淺淺有着遺憾,惆怅,還有一種複雜的、不正常的情緒,眸子是微微垂視俯瞰的,可唇角卻是微微上揚的。
暗淡的光亮中,劃出一道好看的、細微的弧度。
“是被弄髒了。”
“确實很可惜啊……”
不知何時,在老師怒氣沖沖的制止聲、同學的竊竊私語聲中,窗戶露出了一道縫隙。冷風卷入,一隻螞蟻順着縫隙從外面爬進來,似乎在尋找溫度與食物,不知不覺來到了書桌中間。
它在這個龐大的世界中茫然地行走,渾然察覺不到外部突如其來的危險——或者說,即便察覺了,又怎麼能夠抗衡呢?
啪——
薄薄的小說集,輕輕拍在了書桌中間。
宛如高牆忽然崩塌而落。
“不過沒關系。”李耀成對同桌笑了笑。“畢竟是唯一愛惜的東西。”
“我會自己【處理幹淨】的。”
他這樣說道。
……
……
下午5點整。
淩逍已經走完了圖紙上大部分的路線,幾乎把半個縣城走了個遍,還順便花大價錢買了一個諾基亞手機,和梁勝交換了聯系方式。
此刻天色漸晚,想必再過一會兒就要迎來晚上6點放學高峰期。淩逍繞了又繞,再度回到縣初中的大門口。她每一次的路線都并不是完全順着走的,經常是兜兜轉轉,往返幾次,有的地方還重複了,好像是走迷宮,嘗試着某條最終路線一樣。
淩逍不斷嘗試着各種排列可能,看得系統都有點眼花。現在,她以初中再次作為出發點,走入附近交錯的巷子,順着最後一條未經探查的小路走去。
系統被繞蒙了:“你到底在找什麼?”
淩逍:“我在找他們走過的路。我說過,我懷疑程小櫻要去的地方根本不是陽街。”
系統:“他們?誰和誰?”
淩逍耐心對系統解釋道:“程小櫻是從學校走出來的,她有一個要前往的地方。我們的要找的人渣自然也是如此,【他】從一個地方出發,也有一個要前往的地方。而這些路徑交彙的地方,大概就是第一案發現場……甚至可能是屍體在的地方。”
“無論是否交錯出發、中途去了哪裡、躲在哪裡,甚至故意安排了迷惑的路線。他們的路徑,最終一定是在某個地方重合交彙的。”
系統有點迷惑:“你都不知道任務一的答案到底是誰,怎麼能猜測【他】走過的路線?這難道不是一種悖論嗎?”
淩逍答:“找出他的路,就是同時在找他的人了,這兩者并不是分割來看的。況且,我已經隐約有了一個答案,隻是現在還沒有任何證據……”
但這個答案,淩逍并未說出口。
她隻是道:“找出所有的可能,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就是答案——無論這個答案有多麼荒謬。至于證據嘛……”
系統:“如果已經被人渣徹底處理幹淨了呢,怎麼辦?我覺得這個人心思十分缜密。”
“是嗎,”淩逍不以為然,“我倒是覺得,如果輕松地下這種【處理幹淨】的定義,那也未免太過自負了。也許能夠說出這種話的人,在某種程度上,從未将自己作為‘普通人類’看待,甚至可能将整個人類群體都視為‘物品’,大概率心理扭曲。”
系統:感覺有被冒犯。
“法證之父的羅卡定律指出,凡走過必留下痕迹。也就是說,無論隔了多久,無論多麼缜密,存在過的罪惡都永遠不會消失。”
“況且,還有最重要的屍體沒有找到,不是麼?”
淩逍的目光落在遠處的陰山,那露出的山頂環繞着深綠松柏,帶有蕭瑟之意,形狀陰森。
她站在這些頹敗小巷中,聲音低而平,順着風飄到了烏雲密布的遠方,消散。
“【他】,就隐藏在我的身邊,不過那又怎麼樣?”
“我要做的,就是找到足夠的證據,找到被藏起來的屍體,找到【他】。”
“無論是誰,無論過了多久,無論出于什麼隐情,任何人都必須為自己的罪惡付出代價——沒有例外!”
……
距離【任務一:找出真正的人渣】結束時限。
此刻,還剩48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