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不屬于她的記憶湧入腦海。
此地沒有修士,三權分立,季家,便是其一。季渺渺是季家嫡長女,雙九年華,向來端莊懂事,六藝精通。與顧家幺子顧清自幼情投意合,兩小無猜,上月顧家來說媒,而不日後,兩人将要完婚。
而且這顧家幺子,身子向來柔弱,日日待在府中,不常見人。
……
這段莫名其妙的劇情讓季渺渺有些心煩意亂,她默念清心訣,想來,應是掉入了某個幻境中。
她試圖放出神識,卻感到一陣桎梏,無法感應師弟師妹們在何處,自己的本命劍小白亦不在此幻鏡中。
良久,季渺渺才“嗯”了一聲。
侍女映月挂起床幔,為季渺渺攏好衣服。
記憶中,映月一直是她的貼身婢女,兩人相識十餘載,甚為了解。
季渺渺起了身,嘴角漾起一個淺笑,看向面前人輕聲開口。
“映月。”
随即她以雷厲風行的速度拍了映月一掌,帶着幾分内力。
映月立即暈倒在地,季渺渺也沒有管她是否活着,反正幻境中的人都是假的。
映月:“……”
不過随後,季渺渺也暈了過去。
*
“小姐,該起床洗漱了。”
映月的聲音隔着床幔再次響起。
同樣的劇情重複在眼前,季渺渺手指蜷縮了一下,看向面前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映月。
有意思……看來脫離劇情就會進入循環。
她亦裝作無事發生地起了身,讓映月為她穿好衣服後坐到了妝奁前。桌上擺着一張不小的圓銅鏡,鏡邊鑲滿了綠松石。
季家不愧是大戶人家。
季渺渺挑了挑眉。
這使她隐約回憶起自己的幼時,家中好像也挺富裕,不過,日子過得倒是并不奢華,譬如阿娘總是穿素衣,家中也隻有很多書和一些法器。
而剛入宗時,自己身無分文,雖然内門弟子每月都有月俸,但劍修要花錢的地方可太多了,導緻她常常不好意思地找謝蓉與撒嬌拿零用錢,但她後來做任務也漸漸賺了不少,不過,倒是依舊過得樸素,說到底,還是不太在意這些。
她收回飄遠的思緒,擡頭望向銅鏡中的自己。
模樣依舊是原來的模樣,桃花眼微微上挑,眉如遠山含黛,明眸皓齒,面似春日桃花,令人心旌搖曳。
映月為她巧手梳發,季渺渺剛睡醒,也被她梳得重新生出困意,迷迷糊糊之間,聽見映月開口問:“小姐,梳什麼發髻?”
季渺渺清醒過來,漫不經心地開口:“按照往常,或者你随意。”
片刻後,映月為她梳好一個垂挂髻,并插上幾個碧玉小钗,甚是動人。
季渺渺擡眼看向鏡中光彩動人的自己,與平日自己随意挽的頭發産生強烈對比,内心暗中肯定了映月的手藝。
高人啊。
……
于是季渺渺就這樣踏出了房門,結果一出門便迎上了門外長身玉立的一人。
于熄身穿季府的侍衛服,一頭長發高高束成馬尾,一身普通的玄色勁衣被他穿出有幾分尊貴的味道,一副高攀不起的樣子。
隻不過在看見季渺渺出來的那一刻,他便微微一笑,輕聲開口。
“小姐甚美……”
随後他收起笑意,恭恭敬敬地對着季渺渺行了一禮。
眼神卻并未離開過面前人一分
一想到有那麼多髒東西會垂涎你,就嫉妒得想把所有人殺掉。
要隻有我一個人看見你才好。
*
兩人并排坐在季家的馬車車廂上,雖然下人與主子坐一輛馬車禮數不合,但季渺渺以“貼身保護”的名義讓于熄緊緊跟着她,也沒人能挑出什麼錯處。
畢竟于熄現下是季家的侍衛。
車廂空間本就狹窄,而于熄長腿曲起,兩膝略微分開,一動不動地坐着,兩人距離靠得很近。
季渺渺掃了一眼身旁優雅地坐着的師弟,于熄眼睫低垂,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勾了勾嘴角,擡起腳尖,輕輕地碰了于熄的小腿一下。
“于侍衛,你可知‘他們’在何處?”
為了防止隔牆有耳,她并沒有叫于熄“師弟”。
而這個“他們”,指的自然是下落不明的沈秋念和孟雲聲兩人。
于熄饒有趣味地看向從入門到現在總是在偷偷試探自己的季渺渺,手一伸,按住季渺渺方才踢他的那隻腿的大腿上。
他用指尖輕輕在季渺渺膝蓋上敲擊,從容不迫地開口:“小姐,小的不知。”
随後自然地收回手,端端正正地坐好,仿佛無事發生。
季渺渺腿上還殘留他剛剛按過來的觸感,他靠近時,又一次聞到那種清冽的香味,依然熟悉。
師弟。
你到底是誰……
季渺渺笑了一下:“那便,找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