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雖然于熄懶懶地說着讓季渺渺不必擔心,他一人前往顧府也能應對,但季渺渺還是在他走後,将長發高高束起,換上了一身玄衣,離開了季府。
她鬼魅般的身影在屋檐上迅速地遊走,一陣寒風吹過,過分安靜的街道上隻有更夫敲鑼的聲音。
沒過多久,她已經跳上了孟雲聲上次蹲的那顆樹。
她沉默地倚靠在樹幹上,望向顧府。
别說,這裡視野真挺好的。
可以看到整個顧府的布局,雖說是夜裡,府内卻依然亮着不少石燈,但顧清住的偏院卻是一片漆黑。
再遠一些,靠着假山的主院應當就是顧父顧母的居所。
……
也不知道師弟現下在哪。
季渺渺當機立斷,往門口守夜的人扔了幾塊石子。
“誰?”
昏昏欲睡的守夜人倏然清醒過來,小心翼翼地前往發出聲響的地方探查,季渺渺腳尖一點,立即飛檐走壁般進入了顧府。
她決定先到偏院看看,順便找找師弟在哪裡。
*
四下一片漆黑,隻有微弱的月光,季渺渺蹲在顧清居所的屋頂上,小心翼翼地掀起一片瓦片往屋内看。
屋内卻空無一人。
?
我那麼大一個師弟去哪了。
她站起身來準備下去到屋内一看。
轉過身來,手腕卻猝不及防地被人緊緊握住。
黑暗中,于熄長身玉立,站在季渺渺跟前,冰涼的手捏住她的手腕,他低下頭,炙熱的目光落在季渺渺的臉上,眼裡藏着細碎的光。
他輕嗤一聲,微啞的嗓音落在季渺渺耳畔,玩味道:“師姐,你在這幹什麼呢?”
聞言,季渺渺嘴角微微翹起,反握住他的手,往下一拉,于熄被迫俯身靠得更近,他身上冷冽的氣息萦繞在兩人周圍。
四目相對,背對着微弱的月光,于熄沒有易容的模樣像一隻蠱惑人心的妖。
季渺渺倚在他的耳邊,低聲淺笑道:“自然是,來看看我那倒黴‘夫君’。”
随後她便松開了手,腳尖一點,跳下了屋頂,留下于熄一人楞楞地在原地站着。
耳尖有一抹難以察覺的紅。
……
進屋後,于熄已經易容成了顧清的模樣。
季渺渺靠牆抱着手,借着月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顧清和院子裡的人呢?”她開口問道。
于熄漫不經心地彎了彎唇:“師姐,放心,我都處理好了。”
季渺渺點了點頭,沒有深究。
兩人開始認真地打量這間屋子來。
牆壁四周挂了幾副山水字畫,幾案上有一本空白的劄記,空氣中隻有淡淡的藥草的味道,苦澀的清香傳來,看得出來顧清的确一直在吃藥。
季渺渺伸出手撫摸牆上一副勾畫着桃花的水墨挂畫,手下的紋路似乎有些不對勁,她拿下了那副畫,卻發現背後居然還有一張畫。
上面是一個妙齡少女,一身白衣随風飄揚,桃花眼微微上挑,正明媚地笑着。
模樣與季渺渺本人極其相似。
?
這幻境這麼逼真的嗎?
看見畫着自己的畫,季渺渺皺了皺眉頭,把原來那副畫挂回去,正想轉身告知師弟此事,腳下卻不知踩到了什麼。
“轟隆”一聲,一旁放滿書的架倏地旋轉起來,開辟出一個漆黑的入口。
竟然有密道。
季渺渺身形一閃,站在了入口處。
她轉頭,看向身後的于熄:“師弟,你留在此處,我進去看看。”
于熄緊緊抿着唇,擡起眼眸幽幽地看着她,眼中有幾分晦暗不明,仿佛藏着化不開的感情。
最後他隻是淡淡地笑道:“師姐,我同你一起去。”
“随你。”
說完這句話後,季渺渺便轉身走了。
兩人小心翼翼地一前一後走在密道中,速度卻一點不慢。
*
主院。
密道連向了顧父--顧遠山的屋内。
屋内極為安靜,季渺渺和于熄兩人靠在一起,她不敢用神識,怕引起驚動,隻是動了動指尖,帶着寒意的微風地吹過,絲毫不被察覺。
她收回手,用氣音對身旁的于熄開口道:“沒人。”
旋即,季渺渺立刻動身四下查看,屋内沒有發現妖氣的痕迹,也有可能是因為這妖的修為在她之上。
當她靠近内室的床榻時,四周忽然鈴聲大作,一陣強烈的頭暈感席卷了她,同時自己的力氣正在減少。
“快走,師弟……”
季渺渺立刻在心中默念清心訣,彙聚内力,轉身就跑,同時不忘拉上于熄。
她拼了命地跑,速度比平時躲謝蓉與還快。
幾乎沒過多久,兩人就沿着密道回到了偏院。
季渺渺氣都還沒喘過來,感覺頭也還有一點暈,此時,門外卻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她立刻又拉着于熄躲進了内室,眼見四下無處可藏,她躲到了床榻上。
月色皎皎,青帳之内,兩人同被而眠,身子貼在一起,于熄手臂上的冷意傳過來,他呼吸急促,不知是因為方才還沒緩過來還是别的原因。
門外之人進了屋,沉穩的聲音對着床幔響起。
“阿清。”
……
是顧遠山。
這麼快就發現了。
聞言,于熄起身下床,不知何時換上了一身素色寝衣,似乎受不住寒冷咳嗽了幾聲,随後對着顧遠山恭敬地回應道:“父親,何事。”
顧遠山沉默不語,淩厲的目光盯着于熄的雙眸良久,随後才淡然開口道:“無事,過來看看你罷了。”
說完,便轉身離去了。
季渺渺握了握手裡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