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探望完宮非花離開竹苑後,便原路返回,回到了宮中。見天快黑了,季渺渺随意找了個借口回去了。
一路上風平浪靜,但在踏進門的前一刻,季渺渺忽然停住,她冷聲道:“跟了這麼久,還不舍得出來?”
身後傳來了一聲輕笑,她轉過身,面前出現了一個身穿淺色長袍的紅發男子,看上去一把年紀了,修為也在季渺渺之上。
兩人對峙着,季渺渺卻不輸半分氣勢,她與對方幾乎是平視,而兩人都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季渺渺彎唇:“朱雀。”
那男子眼中閃過一絲驚愕,随後他開口,聲音略顯蒼老:“姑娘果然,比我想象中的更要聰慧。”
倏然,一陣蕭瑟的冷風吹過,季渺渺的發梢被吹動,她挑了下眉,微微仰起頭,眼裡都是不屑。
朱雀當做沒看見,不徐不疾道:“我看,姑娘恐怕并不是妖吧,是修士?”
聞言,季渺渺指尖閃過一絲亮光,随後雙指一揮。
一陣風朝朱雀劈去,險些劈斷他的手臂,他後退一步,堪堪躲開。
朱雀咬牙咽下這口氣,站在原地,皺着眉頭,聲音平穩。
“行了,不廢話了,明日會再次舉辦百妖宴,屆時,我會出席。”
“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季渺渺似乎有些嘲笑他的自大,自己憑什麼要幫他。
不過她勾起嘴角,似笑非笑,“行啊,有什麼好處。”
此時,一把傘出現在朱雀手中,傘面是鮮豔的血紅色,兩尺長,精緻,美麗,又血腥。
季渺渺眼睫微顫。
這傘……好生眼熟。不就是東海秘境中,小念和雲聲用過的法器嗎。
現實中居然真的有這把傘嗎?
那真是……太好了。
季渺渺忽然笑了一聲,朱雀不知道她笑什麼,隻好耐着性子道:“這是神品法器,傘柄由神烏骨做成,它能讓你傳送到千裡之外的地方,且不會被人追蹤到。”
“簡言之,被追殺時能保命用。隻要你能答應我,等事成之後,這把傘給你,并且我會護你平安離開妖界。”
朱雀說完,等着季渺渺的下文。
他不是沒有想過控制她,或者逼迫她,但他一旦這樣做,容易被宮懷瑾發現不說,也容易被她僞裝過去,然後反殺。
倒不如,各取所需,與她合作。
這時,季渺渺語氣莫名歡快道:“行,要我做什麼?”
朱雀見她識相,給她遞過一個小瓷瓶,他微笑:“百妖宴上,将裡面的毒加到宮懷瑾的酒杯中。”
“你不會有事,我會保下你,但如果你敢反悔的話,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你。”
朱雀收回手,移開視線,表情讓人捉摸不透,淡淡道:“我相信,你也很讨厭宮懷瑾吧……”
季渺渺覺得他的話中暗含深意,但她收起那瓶藥,語氣輕快:“好啊。”
……
*
次日,百妖宴。
高堂之上,主位的位子依然空着,顯然還是留給宮非花的,但她沒來。而蕭無際也沒來,主位的左右位則變成了一個沒見過的陌生男妖和宮懷瑾。
季渺渺坐在宮懷瑾身側,她也不知道宮懷瑾給她編了個什麼身份,才帶她進來。總之季渺渺對他們要商議的内容也不感興趣,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宮懷瑾聊天。
察覺到一股陌生的視線,季渺渺擡起眼眸,對上對面男妖的視線,卻見他對自己點頭示意。
宮懷瑾微微低下頭,與季渺渺耳語道:“這是我舅舅,宮千山。”
季渺渺看出來了,看着他與宮非花有幾分像的臉,她對着宮千山禮貌地笑了笑。
宮懷瑾卻覺得她笑得有點虛僞,隐隐約約感覺要發生什麼事,不過也沒放在心上。
宴會即将開始,季渺渺面無表情地望着宮懷瑾面前的酒樽,裡面的酒他一口沒喝,而季渺渺指尖輕點,把毒不知不覺地加了進去。
随後她舉起酒樽,遞到宮懷瑾面前,以僅有他們兩人的聲音道:“這杯是毒藥,快喝,有人要害你……”
宮懷瑾眼都沒擡,就着季渺渺的手就喝了下去,速度快到季渺渺連那句“放心我保你不死”都沒說完。
季渺渺:“……”
她瞥了宮千山一眼,似乎不怕被他看到。
而大概是宴會開始半柱香之後,正在說話的宮懷瑾猛地咳出一口黑血,他感覺自己的内髒在腐爛,筋脈在撕裂。
季渺渺捏了捏他的掌心,似乎在安撫他,實則封住了他的心脈。
除了朱雀給的藥之外,她還加了另一種解藥,隻不過藥效會慢那麼一些。
而且她用靈力護住了宮懷瑾的心脈,死不了,讓他疼一會吧。
宮懷瑾嘴唇發紫,當着衆人的面倒在季渺渺身上,嘴角的血不停地流,場面一度滲人。
此時座下的大妖紛紛起身,不明所以,想要上前查看宮懷瑾的情況。
直到一個醫術高明的大妖檢查完蕭無際的狀況,她驚恐道,“宮少主怕是中了五廢毒啊,此毒發作即五髒俱廢,恐無力回天啊……”
另一個妖開口:“不知何人下毒,手段如此殘忍。”
此時,沉默許久的宮千山徒然開口打斷了衆妖,他望着季渺渺,“方才,我見這女子喂懷瑾喝了酒。”
言裡話裡都在暗示她是兇手。
季渺渺眨了眨眼,表情生動,裝作害怕道:“冤枉啊,一切都是朱雀長老一手策劃啊!”
聞言,站在一旁的朱雀擺出一副氣得發抖的樣子:“黃口小兒,你說是我幹的,有何證據?”
季渺渺忽然當着衆人的面笑了,她說:“有啊。”
隻見她指尖亮光一閃,一顆碧色的珠子掉了出來,随後映出一副畫面。
是留影珠。
畫面中,正是季渺渺與朱雀昨晚的對話。
衆人在看完這幅畫面後,面面相觑,不敢妄言。
而朱雀更是氣得朝季渺渺出招。
季渺渺躲過,抽出宮懷瑾桌前的劍,朝朱雀的方向劈去。
最後,劍卻越過了朱雀,落在了宮千山身上。
宮千山反應不及,小腹被她砍中,帶着刻骨的劍意,他嘴角流出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