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太善于僞裝,以至于她好像忘了這個事實——魔心貪婪邪惡,殺戮無數,骨子裡的壞性難移。
可季渺渺卻擡起了沒被他握住的那隻手,輕柔地撫上他的側臉,輕聲道:“我沒有不相信你。”
她承認,她一開始的确有所防備,哪怕現在,她都并不完全相信任何人。
因為即便是最親密的愛人,第二天也可能反目成仇。
所以她隻相信和依靠自己。
但是……吃醋的男人是要靠哄的。
而且,他的話提醒她了:為何什麼都要隻靠自己呢,有時候,通過利用别人而達到自己的目的,不也很好嗎。
季渺渺勾了勾嘴角,指尖緩緩移動到他眼角的小痣處,溫柔地摩挲着,像是對待什麼易碎的瓷器一般。
“所以,你現在能告訴我,靈池在哪裡了嗎。”
話音剛落,于熄的手朝季渺渺伸去,眼見即将碰到她的臉,卻分毫不差地擦過她的耳畔,重重地按在了她背後的王座上。
季渺渺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逼得身體後退幾分,後背緊緊地貼在冰冷的黑曜石上。
隻見依然跪在地上的男人将頭靠向她的脖頸處,随後,細密而急切的吻落下,季渺渺下意識仰起頭,手不自覺地抱住了他的頭。
痛感自皮膚表層蔓延開來,像藤蔓般緩緩纏繞,不強烈,卻讓人難以忽視,正如同于熄這個人給她的感覺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緩緩離開,而季渺渺的白皙脖頸間,已然留下幾處暧昧的紅痕,如同雪中綻放的梅花。
讓人想要采撷。
于熄忽然輕聲笑道:“渺渺,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做的是什麼嗎?”
他想殺光所有靠近她的人,讓這世界上隻剩下他們兩人,然後将季渺渺永遠困在這魔宮之中,讓她的眼中隻有自己,永生永世都隻能被他注視着。
但他很快就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為季渺渺大概甯願死也不願這樣。
所以于熄換了一種說法,“你知道你口中的師弟,每天都懷着下流的想法想要侵犯你嗎?”
季渺渺看見他愈發漆黑的瞳孔染上了濃烈的欲望。
“我知道。”季渺渺輕輕吻了吻他眼角微微顫動的那顆痣,“但你不是一直在為了我克制你的本性嗎,師弟。”
“你做得很好,我的意思是,我在表揚你。”
此刻,于熄腦海中所有的想法已經“轟”一聲倒塌了,隻剩下一個念頭。
——他想永遠跪在她面前,臣服于他的月亮。
旋即,他貼在黑曜石上的手倏然迸發出源源不斷地黑色氣流,魔氣不斷注入到王座之中。
地面劇烈晃動起來,于熄下意識扶住了季渺渺,緊接着,在天崩地裂的前一刻,兩人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
魔宮背後的土地,竟然生生被撕開了一條幾人寬的裂谷。
兩人站在幾步外,放眼望去,裂谷之下深不見底,呼嘯的風在萬丈深淵的低空下傳來,有點像鬼哭狼嚎。
季渺渺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變得有些興奮起來,她自然地牽過于熄的手,眼底盈滿明亮的笑意,溫柔且又動人:“于熄。”
于熄怔愣地看着她。
說時遲那時快,季渺渺自顧自地拉着他跑了起來,直到兩人的腳尖抵達懸崖邊緣。
而後,縱身一躍。
兩人的身體急速下墜,耳邊呼嘯的風如尖銳的哨音割破空氣,周圍的景物掠過化作模糊的影子,唯獨能看清的是抱着她的于熄。
季渺渺的心跳越來越快,仿佛每一根神經都在顫抖,可她的嘴角卻揚起一抹暢快的笑。
這是一種不顧一切的感覺。
就像她第一次握住小白一樣。
“師弟。”季渺渺伸手環住于熄的脖子,開玩笑道:“我們要是摔死怎麼辦。”
“好啊。”于熄笑了笑,似乎很期待一般。
兩人的身體還在極速墜落,于熄忽然低頭蹭了蹭季渺渺的鎖骨處。心中的瘋意肆意生長,他啞聲:“渺渺,我愛你,我們一起去死吧。”
話雖這麼說,雖然很想和她一起殉情,但他不舍得讓她死。
他的月亮就應該永遠明亮。
所以在墜落到谷底的前一刻,季渺渺感到了一陣天旋地轉,而後她被于熄穩穩護在上方。
風聲好像停住了,她的耳邊隻剩于熄有力的心跳聲。
随後,黑色氣流包裹住兩人,好似一雙巨大的羽翼一般,兩人速度慢了下來,穩穩地落到了一個不算很深的池中。
季渺渺猜對了,這下面是靈池。
純淨的池水靈氣氤氲,濃稠得像白霧一樣,水面閃爍着晶瑩的光芒,照耀四周,溫熱的池水淹過兩人胸口,兩人的衣服濕透,緊緊貼着身體。
在接觸到靈池的刹那,無窮無盡的靈氣湧入季渺渺的身體。因為過于興奮,她環在于熄脖子上的手還沒放下,同時,她濕透的身體也不經意地靠近于熄。
于熄的視線黏上了她濕透的每一寸肌膚,望見季渺渺變得紅撲撲的臉,濕潤的睫毛,他的呼吸陡然間變得急促而粗重。
“渺渺,别再靠近我了。”于熄喉結滾動一下。
季渺渺卻有點聽不進去了,因為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輕飄飄的,氣海金色和白色的氣流好像在打架一樣,直沖她的大腦。
修為上漲的同時,一種顫栗的快感傳遍全身,準确來說,這種感覺……
有點爽是怎麼回事。
随後,季渺渺感到一股溫熱的液體從她的鼻腔流出。
她下意識伸手一摸,指尖一抹鮮紅。
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她兩眼一黑倒在了于熄的懷裡,恍惚間,好像碰到了他身上的一處硬挺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