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渺渺咬牙擋下重劍：“師母。”

聞言，謝蓉與摘下面具，随意扔在地面上，那張臉上此時滿是冷意，以及，隐隐的殺意。她現在所用的劍招與教過季渺渺的相似，但又不太一樣，從靈巧轉為磅礴，季渺渺愣了愣，差點被她的劍捅穿肩膀。

“你不能去。”謝蓉與道，依然在與她交手。

“為什麼？”

難道她也是魏明派來的人？又或者，是來取她性命的？

季渺渺被重劍逼得步步後退，幾乎是在被壓着打，可重有重的打法，輕又輕的打法，在最後一步停頓時，她躲過了剛落下的重劍，開始反攻。

她騰空躍起出劍，同時開口：“你是不是認識我娘？”

“是。”謝蓉與擋下，因為季渺渺的劍風淩厲，她亦被逼得後退幾步，“但這與她無關，總之你不能去。”

随後她那把玄黑的重劍光芒一閃，謝蓉與熟稔于心，卻又塵封多年的劍式，今日再一次使出，磅礴的劍意從四面八方襲來，季渺渺卻忽然笑了起來。

“劍尊。”她挑了挑眉，“傳言劍尊持一把玄黑重劍，劍意無比渾厚磅礴，沒想到……師母居然是劍尊。”

季渺渺笑漸漸冷下來：“騙我這麼多年？知道我娘的事又不告訴我，看我被耍的團團轉，很好玩嗎？”

“現在還想殺了我？”

下一秒，她将靈力注入佩劍，狂風在呼嘯，劍鳴聲大得讓人聽不見其餘聲音，她出劍，婉若遊龍，是謝蓉與從未見過的招式。

“渺渺……”謝蓉與皺起眉頭，手腕猛地一震，被她的劍風傷到。

但她話還沒說完，隻見季渺渺忽然蹲下，來了個掃堂腿，這一次，她成功将謝蓉與絆倒了。

中計了！耶！

季渺渺自然相信謝蓉與不會害她，但依然用劍尖指着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如果我一開始沒去孚還峰，又怎麼辦？”

“那我會把你拐上來。”謝蓉與站起來，臉上挂着那個熟悉的笑，如同她們每次交手一般，“我輸了，渺渺大俠。”

這麼多年，季渺渺從來沒有赢過她，她收起小白，朝謝蓉與眨了眨眼：“不，我們打平了。”

哪怕是這次，也不算她赢，她們之間，從來都不是禮讓的關系，而是可以劍光相對，一較高下的關系。

謝蓉與此時靠着插在地上的重劍，對季渺渺稍稍搖頭，歎了口氣：“唉，逆徒……”

“快走吧，為師現在不想看見你。”

她雖這麼說，目光卻從未離開過季渺渺半分，那是一種複雜的眼神，季渺渺終于知道謝蓉與第一次見到她時，為什麼要這樣看她。

——因為她在看她自己。

季渺渺歪了歪頭，調侃道：“師母，你不會要偷偷跟着我吧？”

謝蓉與仿佛心事被戳破，嘴角抽搐幾下，尴尬地笑了笑。

這死丫頭！

“诶！師母，要不咱們打個商量。”季渺渺走上去打量她的劍，腳步輕盈，看上去心情頗好，随後她擡起頭道：“如果下次我打赢你的話，也讓我當幾天劍尊呗。”

謝蓉與愣了一瞬，此刻，那些苦大仇深徹底煙消雲散，她爽快道：“行啊。”

季渺渺的話提醒了她，當年她為了躲避，放棄當劍尊，但其實不應該是這樣的。

而且她發現，季渺渺和她一點都不像，她遠比自己想象中的勇敢不是嗎？她不應該讓季渺渺像自己一樣選擇躲避。

就在謝蓉與被人趕走的時候，季渺渺忽然攔住了她：“等等——”

隻見她指了指一旁倒下的于熄，“師母你順手把他撿走呗。”

謝蓉與：“……”

不是這跟她有啥關系啊？

季渺渺見狀淡淡微笑，提醒道：“他不是你徒弟嗎？”

對哦。

謝蓉與“哈哈”了一聲，她忘記自己還收過這個便宜徒弟了。

秉着僅剩的師徒情誼，她拎起這個徒弟的後領，沒想到此時于熄身上的魔氣忽然冒出，險些傷了謝蓉與。

謝蓉與無語地瞥了一眼季渺渺。

季渺渺隻好歎了口氣，摸了摸于熄的臉，道：“師弟，我會回來找你的。”

閉着眼的于熄鴉睫微顫，應該是聽到她的話了，終于平靜下來，即便不願意也沒有再反抗。

“對了師母。”季渺渺忽然擡頭，問謝蓉與：“你當時為什麼收他為徒。”

“這個嘛。”謝蓉與挑了下眉，“你猜呀。”

所以為什麼呢？

其實她也說不清楚。

她這一生，已經做了太多看似清醒的事了，有時候反倒沒有一個小丫頭看得開。

所以這次——

“我走了。”謝蓉與緩緩開口，意味深長道：“未來的小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