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府。
老管家在門口急得來回踱步,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波小厮空手而歸了。
信上明明說午膳前後會到的,這都過了用午膳的時辰了,怎麼連個人影都沒見着?
莫不是路上有什麼事給耽擱了?
“少爺他們回來了!此刻離府不足半裡!”
就在老管家胡思亂想之際,最後差出去的一個小厮,帶回了好消息。
“感謝老天眷顧,少爺他們總算是平安回來了!”老管家聽到消息後,就像是吃了顆定心丸,之前的那些擔心全都一掃而空,臉上難得露出了笑容。
“少爺也看到小的了,吩咐小的回來說一聲,他們已經用過午膳,不必準備他們的那份了。”一路快跑回來的小厮擦了擦額頭的汗,又禀告道。
“知道了,你進去與管事的嬷嬷說一聲,便下去領賞銀吧!”老管家揮了揮手,心情不錯道。
小厮喜笑顔開地離開了。
一盞茶的工夫後。
溫陌玉一行人終于到達了溫府大門口。
老管家吩咐一聲,早已經等在兩旁的小厮紛紛上前,将溫陌玉一行人騎的馬,坐的馬車,全都帶下去了。
“少爺,你們可算是回來了!”老管家剛一開口,聲音就哽咽了,趕忙用衣袖擦了擦眼角還未流下的眼淚。
“老管家,你眼裡進沙子了?”見老管家激動的模樣,溫多予上前搭着老管家有些佝偻的肩,邊往裡走邊打趣道,“這兒風沙多,還是進去再說吧……”
溫老太君房間。
溫陌玉與溫多予一進到房間裡,就看到蔺撫月端着一碗湯藥坐在榻邊,正喂着老太君。
兩人不由紅了眼眶。
看樣子,信上說的,還及真實情況的一半。
“你們哥倆杵在那兒做什麼?快過來讓老身好好看看!”溫老太君一見到大半年未見的孫子,蒼白的臉上登時增添了幾分紅潤,氣色看起來好多了。
“老太君的藥已經喂完了,半個時辰後老太君需要午睡,你們兄弟倆可以趁着這個時間,與老太君說說話。”蔺撫月見兩人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站起身拍了拍溫陌玉的肩,端着空碗離開了。
“你們遭遇的事,我都聽撫月說了。”靠在軟塌上的溫老太君開口道,“這段日子,苦了你們了!”
“孫兒不苦,倒是老太君的身子……”溫多予剛開口,就覺得鼻子一酸,頓時就說不下去了。
溫老太君笑道:“我一把老骨頭能活到今日,已是上天待我不薄了,更何況,唯一讓老身擔心的事,前些時日也消失了,如今,已是無憾了。”
自打知道那瘋子王爺死後,她的身子骨就開始一日不如一日,畢竟崩得太緊的弦,一下子松了下來,定然是要遭些罪的。
“老太君别說喪氣話,隻不過是病了,有蔺太醫在,一定不會有事的!”溫陌玉忍不住握緊了拳頭道。
“怎麼沒帶恩丫頭一起過來?”溫老太君沒理會溫陌玉的不甘,故意問了句,又沖溫多予開口道,“還有你,怎麼沒把卿聞帶來給老身瞧瞧?”
“是孫兒疏忽了,還望老太君恕罪,等用晚膳時,孫兒定将卿聞帶來給老太君請安。”溫多予接過溫老太君的話,順着回道。
溫陌玉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家主令牌,你就交給你大哥吧!”溫老太君對溫陌玉說道,“恩丫頭的身世,我已經知道了,她是大将軍後人,現在還被封了郡主,身份尊貴,自然是不能委屈在這小小的蘇州城裡的……”
溫陌玉的院落。
林恩女坐在秋千上,一上一下地輕輕晃蕩着,臉上的神情已經許久未變了,一看就是在發呆的模樣。
蔺撫月在院外悄悄觀察了一會兒,歎了口氣後,帶着溫和的笑意走了進去。
“恩丫頭,在想什麼呢?”蔺撫月走到林恩女旁邊俯身道。
“撫月姐!”看清來人後,林恩女又驚又喜地站起身道。
蔺撫月拉着林恩女的手,往溫陌玉主屋旁邊的小竹屋走去,邊走邊笑道:“咱們進屋說……”
竹屋裡。
蔺撫月一進屋,就給林恩女倒了杯剛煮好的天涯比鄰,帶有果香的清茶香氣,瞬間在屋内彌漫開來,讓人心曠神怡。
“在小厮通報你們回來時,我就趕緊讓人把這天涯比鄰煮上了,現在喝正好。”蔺撫月見林恩女明顯放松下來的樣子,溫柔道。
“自從莫公子的天涯比鄰入了貢茶之列後,這莫家茶莊産的茶,就一茶難求了,撫月姐是從哪兒弄到的?”林恩女拿起杯盞,輕啜了口道。
有詩雲: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天涯比鄰這茶名就是取自這詩,說來,還真是一樁美事。
溫二公子無意間幫了莫公子一把,将莫家茶莊滞銷的新茶買了大半,陸姑娘女扮男裝行商遇到溫二公子時,機緣巧合之下也品了這新茶,因十分喜歡便給這茶取了雅名。沒想到,這茶因為茶名大雅茶味清香悠長,一時竟名聲大噪,到現在已經是一茶難求的地步……
若真要算起來,這茶也算是讓他們志趣相投之物,一見如故,情定終身。
“自然是莫茶涼差人給送來的,你也知道這茶在外面根本買不到。”蔺撫月有些無奈道,“每次都會送來好些,又分文不收,還說若不是你二哥當年的知遇之恩,估計莫家茶莊早已支撐不下去了,現在不過是投桃報李罷了!還說,等你二哥大婚之日,他定會親自登門奉上新種的好茶……”
“大婚之日?”林恩女若有所思地放下了杯盞,又陷入了沉思。
回來的時候,她原本準備去向溫老太君請安,結果,老太君身邊服侍的老嬷嬷,直接将帶她來了少爺的院落。
在她的追問下,老嬷嬷才透露了溫老太君病重的消息……
“你二哥上次來信說,他有意與陸姑娘結為連理,隻不過因為大仇未報,尚有諸多顧慮,待到大仇得報,他定會馬上把陸姑娘娶回家!”說到這裡,蔺撫月掩嘴笑道,“你二哥還抱怨說,不知怎麼的,陸姑娘的妹妹陸雪惆老是覺得他不積極,隔三差五就會催他……”
林恩女聽着,隻是點了點頭,心裡卻想的是另一件事。
現在雖然大仇已報,可溫老太君的身子不好,他們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