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靜點,這裡是醫院。”阿sir按住邱剛敖,“醫生說了,她沒有生命危險,等麻醉過了,她就會醒過來。”
隻是,她很有可能再也看不見。
“她才十七歲。”邱剛敖不知道該回答什麼,一遍遍重複,“她才十七歲。”
無視護士為他包紮的提請,邱剛敖扶起座椅,拜托阿sir同他講事情經過。
“……有人用磚頭砸了她的腦袋,應該是當場昏過去了……以為她死了,所以四散逃跑……過路人一發現她就撥了急救電話……等她情況穩定一點,我會安排同事幫她落口供,拼貼嫌疑人畫像……”阿sir頓了頓,又說:“不過講實話,她沒被侵犯,在我們來之前已經進了急救室,證據方面很難辦。還有,她現在看不見了,畫像不一定準确……”
“閉路電視有沒有拍到車牌号?”聽出推诿與扯皮,邱剛敖打斷阿sir的話。
“我們找到車子時,已經是一堆廢鐵了。”
“車主信息呢?有沒有找車主問話?”
“阿敖,我知道你在讀警校……”
“所以你們沒找車主,是嗎?”
“他給車子報了失蹤,又有不在場證明。”
“去他的不在場證明!”邱剛敖青筋暴起,指腹陷入還在汩汩流血的傷口。
“阿敖,辦案講證據的。”
“躺在病床上的是我妹妹!”
“沒那麼簡單的。”
“可不可以告訴我車主是誰?”
“這不合規矩。”阿sir拍了拍邱剛敖的肩膀,試圖拍滅他的怒火,“好了,阿敖,你好好陪妹妹,破案的事有我們。”
他能期待誰來破案呢?邱剛敖隔着百葉窗去看他的小妹,她靜靜地躺在那裡,隻有心跳檢測儀“滴——滴——”的幫她發出微弱的呼喊。他原以為,她來這個世界,是來享受鮮花贊美掌聲與愛的;哪怕上帝因吝啬而在給予她美好這件事上做小氣,她善良又純真,總不該受這份苦。
邱剛敖回警校簽請假條,見到教官的時候,他仍不死心的詢問一遍是否有機會看一眼案情資料。他記得,上課時學到過,對待特殊的案件可以用特殊的手段。
他注定被嘲笑領會錯“特殊案件”的含義。縱使有特殊,特殊的人不是他的小妹,而是那些罪犯。
“阿敖,你将來要做警察的,現在開罪這些大人物,以後你在哪行哪業都混不下去。”教官對邱剛敖勸告道:“再說了,他們又沒得手。”
“沒得手?”邱剛敖對教官的說辭感到難以置信,“醫生說我的小妹有可能再也看不見!”
“那就是還有的醫。”
“有的醫?”
“行了!複讀機啊!這件事不許再提!”教官語氣強硬,看了一眼邱剛敖,再誘勸道:“阿敖,給你資料又能怎麼樣?你小妹現在看不見了,身上也沒留下證據,她沒辦法出庭指認的。”
見邱剛敖沉默,教官繼續說:“阿敖,不為你自己,也為你小妹多想想,萬一鬧到見報,傳媒胡亂編排她,你讓她怎麼做人?”
“我的妹妹……”
清清白白,這四個字說不出口了。
是他們不清白。
是他害她不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