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她真美，連躺在這裡都是。

也見過很多美麗的女人，隻是像這樣令人矚目的，還是少數吧。

可惜這份美麗不日将會腐壞，再被時間研成灰燼。可惜她隻能在人的記憶裡美下去。但記憶會疊代，但記憶都可以朝令夕改。有天人們将她遺忘，可能那天都不會很遠。

Wilson被簡奧偉調去給劉傑輝幫忙——他們暫時統一戰線。而梁慧琳，她繼續忙立法會之前就在忙的事，還有許多瑣碎工作。

還有Bella的葬禮。

那天好多人。她好像哭了，她好像沒哭，她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哭，她不知道自己要以什麼立場哭。這感覺很難受，像是喪失了對軀體的掌控。她手腳發軟，大腦疲累。

險些當場暈倒。

同門送她回去，簡奧偉也讓她好好休息。

休息多久？半個月。

半個月很快過去，寒戰落下帷幕。

簡奧偉喊梁慧琳去書房，他交給她一個盒子，“這是Bella買給你的。”

梁慧琳拿起來，“是什麼？”

簡奧偉搖頭，“打開看看。”

是項鍊，金玫瑰鑲鑽吊墜，伯爵牌。

“本來，她應該是想親自送給你。”簡奧偉說，“沒想到……”

梁慧琳飛速合上蓋子，她咬住下嘴唇，順便忍住眼淚。

“Bella對你很用心，她一直希望你和她一起回英國。”簡奧偉說，“Lin，你有什麼考慮？如果你想去的話，我可以幫你搞定。”

梁慧琳摩挲着盒子的邊角，“我現在好亂，”錯開簡奧偉的眼神，随意看向地闆，“我沒辦法做決定。”

“Bella可以等，那麼我也可以。”

梁慧琳心情複雜，沉默好一會兒，她起身，“師父，我先出去了。”

梁慧琳預想到劉傑輝會在風波平定後來找她，但她沒想到他見她的第一句話是：“你沒怎麼變。”

“一個男人說一個女人沒怎麼變，無非幾種情況：一個，她真的沒怎麼變；一個，他已經忘記她的樣子；一個，她變了，但變得更漂亮，像他美化後的記憶裡那樣漂亮。”梁慧琳問，“劉sir，你是哪一種？”

劉傑輝沒答她的話，反而問：“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我想起上次，我們也是這樣坐下來面對面聊天。”梁慧琳也顧左右而言他，“結果我們不歡而散。”

“小琳。”劉傑輝正色，“我希望你可以放低對我的敵意。”

“你弄錯了。”梁慧琳卻說，“我對你，沒什麼敵意。”

“但我們真沒什麼可聊的。”梁慧琳又說，“寒戰之前，姐姐是我們唯一的連系。寒戰之後同樣。”

他有白頭發了。香港回歸以來最年輕的警務處處長，他有白頭發了。她又想起那天他在她面前戲稱自己是老年人，原來總有一天會成真。隻是，一個人在年輕的時候就老了，到底是件好事，還是件壞事呢？

梁慧琳擡手捋了捋自己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