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郎有情妾無意，楊有為派楊玉容來說和。

“父親說，你比姐妹們多讀了幾本書，原以為是件好事，沒想到卻把性子讀壞了。”楊玉容坐在楊娉娉床邊，“你呀，一時不見便要闖禍。”

楊娉娉冷哼一聲，“我就知道，父親想要我與他做個小妾。”

“提督大人有什麼不好呢？”楊玉容勸道，“武藝過人，權柄滔天。再者說，他對你有喜歡。”

“他那樣的男人，見一個愛一個罷了，有了新歡忘了舊愛的，我見得多了。”楊娉娉拉住楊玉容的手，撒嬌道，“姐姐，你就幫我回了父親，說我本事低，應付不了他。”

“你若真的反感……”楊玉容猶豫，“都是為了這個家……”

“哪裡是為了這個家？我看是為了父親加官進爵。”楊娉娉不掩譏諷，“他盼望着，姊妹兄弟皆列土，可憐光彩生門戶。”

“娉娉！”楊玉容出言喝止，“你怎能這樣說父親？不像話！”

“他明明是這樣做的。”楊娉娉聲音低了許多，“眼見他要把我們都送出去了。”

楊娉娉那張垂淚欲泣的小臉，楊玉容看了心疼，“姐姐總是疼你的，不會叫你受委屈。你不想給提督大人做小妾，我們不做了。我去和父親說。”

“那你呢？”楊娉娉問，“姐姐，你想做貴妃嗎？我聽說，宮裡也是踩高捧低、勾心鬥角的，我害怕。”

楊玉容摸摸楊娉娉的頭發，“傻孩子，又不是要你進宮，你害怕什麼？”

楊娉娉執意得個答案，“那你想進宮嗎？”

“這從不是我們說得算的，想或不想，都沒有意義。”楊玉容眼神憐愛，“娉娉，你乖，你聽話，有姐姐在，姐姐不會讓你吃苦受辱。”

“姐姐。”楊娉娉哭着抱住楊玉容，“楊家的女兒，生來便是吃苦受辱的。”

“好了。”楊玉容輕聲安慰，“再過幾日提督大人便會離開，到那時，你還是我們的娉娉，你還是我的小妹妹，不會變。”

“倘若他要帶你走呢？”楊娉娉擡頭問，“你會跟他走嗎？”

楊玉容沉默片刻，“我不會讓他帶你走。”

楊娉娉哭得愈發兇了，她窩在楊玉容的衣裙裡哭了一陣，陷在被褥裡哭了一陣，好不容易止住了，她說：“姐姐，我們走吧，離開這個家。”

“你一個女孩子，離開家，能去哪裡呢？”

“我不管，我是一定要離開家的。”楊娉娉說，“姐姐，我隻告訴給你一個人知道，你不要告訴别人；等我走了，不要來找我。”

“你就這樣狠心，丢下你的姐姐們不要了。”楊玉容捏了一把楊娉娉的臉，“我會勸父親為你尋一戶好人家，堂堂正正地嫁了。”

“我不嫁人，我甯願死。”楊娉娉的淚又出來。

“淨說些胡話，我看你真是得了熱病了。”楊玉容在楊娉娉的額頭上探探，“我去回父親，說你不好再見客。”

卻是楊娉娉主動去找鄂爾多。

“父親犯癔症了，我們是漢人，滿漢不得通婚，更不要提入宮做貴妃了。”楊娉娉說，“看來，我姐姐做不成楊貴妃。”

“假如皇上喜歡她，自會為她擡旗。”鄂爾多正喝茶，“說不準，封她為皇後。”

“這種話你都敢說。”

“和你，我什麼都敢說。”

楊娉娉咬咬牙，“我猜，你很讨厭漢人。”

鄂爾多搖頭，“漢人之中也有我不讨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