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藝這個東西是讓人修身養性的,需要靜下心來享受這個過程。
但她好像是個不解風情的趕路人,看不到沿途的風景,隻顧着往前走。
不過華谷臣倒像是個個遊山玩水的人,總是那麼随性潇灑,仿佛死亡都經曆過一般風輕雲淡享受生活。
一般人沒這種境界。
再次注水進蓋碗裡,端起蓋碗出湯到公道杯中,最後斟七分進品茗杯,伸手做出請的手勢示意華谷臣。
華谷臣含笑端起品茗杯,目光落在杯中色澤金黃的茶水裡,輕嗅茶香:“高雅清幽的蘭花香夾雜着茶葉的甘醇,香氣獨特,層次豐富。”
夏子栗眸光一亮,本以為他是山豬,沒想到聞得出細康,不由得多說了一句:“香蘭茶是世界香料之王,是香莢蘭與紅茶用現代吸附理論研制成的。口感獨特,适合細品。”
華谷臣喝了一口,眉目疏朗,眼神中浮現一絲驚喜,說:“入口清甜微澀,兩者相輔相成。但很快又清歡甜軟,沁人心脾。的确口感極好。”
夏子栗雙手擱在桌上,支着下巴看他品茶。端着杯子那隻手修長有力,骨節勻稱,指甲修剪潔淨,像是一件藝術品。
心情逐漸變得很愉悅。眼前這副美男品茗的畫面比窗外的景色還賞心悅目。
“喂。”夏子栗看着他。
華谷臣擡眸對上小姑娘灼灼的目光:“嗯?”
夏子栗:“從今天起不要叫我老闆了。”
“哦?”華谷臣等她下文。
夏子栗:“從今天起,我倆就是好哥們兒了。”
華谷臣笑了,放下茶杯,問:“是因為我幫了你一個大忙嗎?”
“對啊。”夏子栗很是大大咧咧。
華谷臣:“可是第二步計劃還沒完成呢。”
夏子栗擺了下手:“第二步遲早都會完成。重要的是第一步已經完成了,我心裡非常爽。就憑你幫我出謀劃策這事,我倆就已經産生革命友誼了。”
“哈,行啊,”華谷臣覺得她的世界真的是非黑即白,純粹又真誠,隻需要幫助她一件事,就能看作是朋友了。自己索性也真誠起來,說,“其實你是我社交圈裡唯一相處舒服的女生。”
這還真是大實話。
從小到大他因為長相極其出衆,外加性格極其鮮明,所以有很多愛慕者。
那些女生跟他接觸和交流,不是獻殷勤就是刻意表現自己。無法像正常同學或朋友一樣相處。會讓他感到無法放松。
隻有眼前這個十七歲的小姑娘,性格大大咧咧的,又很狡黠聰慧,為人敞亮仗義,雖然毒舌卻很講義氣。
在他面前從來不會獻殷勤,從來不會刻意表現自己,想說什麼就說,想做什麼就做,偶爾還會跟他一起飙演技。
相處起來比跟那些男生還愉快舒服。
夏子栗驚訝地眨了眨眼,想問一句“真的嗎”但又忍住了,怕顯得自己好像很在意很雀躍一樣。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假裝淡定,假裝不在意。
華谷臣彎起桃花眼:“既然你都說是好哥們兒了,那我就叫你小栗子吧。”
“……換一個詞兒。”夏子栗覺得“小栗子”聽起來好親密,怪肉麻的。
“那就栗子小吧。”華谷臣随意道。重新端起茶杯品嘗。
“不行。”
“那栗小子?”
“……”夏子栗要被氣笑了,“還不如第一個呢。”
華谷臣哈哈地笑了兩聲。
忽然他聽到兩道耳熟的聲音在交談,由遠及近,即将經過這間茶間。
“小栗子,你過來一下。”華谷臣壓低嗓音道。
夏子栗不明就裡,疑惑地起身走到他身側,正要問幹什麼,腰側就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握住旋轉轉身。
恰好此時茶間經過兩個交談的男人,随意往“青水”茶間瞥了一眼,隻看到一個原地懵逼的少女和被少女身軀遮住臉的男人。
由于華谷臣身量很大,夏子栗纖細的身軀遮不完他,隻能遮住臉。
不過這也夠了。
交談着的兩個男人并沒有察覺任何異樣,已經走了過去。交談聲逐漸遠去。
夏子栗從錯愕中回神,轉身瞪着華谷臣。腰側的大手雖然放下了,但還是有那種被握住的感覺。周身都感覺發燙、發燒,奇異的感覺令她心髒重重跳動。
“你幹嘛?”夏子栗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嗓音有些破音。
華谷臣瞥了一眼茶間外,擡頭看着夏子栗,很散漫的語氣:“躲兩個人。”
哦,原來是這樣。
夏子栗覺得自己反應有點大,稍微平複了一下心情。
華谷臣:“不過哥們兒你腰挺細。”
夏子栗瞬間又燒了起來,全身跟在蒸鍋裡蒸似的要快熟了。伸手指着華谷臣的臉,很不客氣地說:“我警告你,雖然我說我倆是哥們兒,但你也不能對我動手動腳的,我至少是個女生。”
“我一直都把你當小姑娘來着啊。剛才是情況突然,以後注意。”華谷臣很老實地說。
夏子栗正要回自己位置,華谷臣卻阻止道:“就跟我坐一邊,我怕他們又經過這裡。”
“但你覺得我坐下能遮住你的臉嗎?”夏子栗無語。
她本來就纖細嬌小,坐下根本就遮不住華谷臣這麼大坨人。華谷臣把她完全遮住差不多。
華谷臣一臉認真道:“在我心裡你很高大,我很嬌小。所以我第一時間就想到要你保護我。”
“滾。”
狗逼。
她剛才真是腦子抽了才會想和這種滿嘴跑火車的狗逼做好哥們兒。
不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總不好再收回。
華谷臣:“那我們走吧。”他把最後一口茶喝完。
兩人離開茶室後。
夏子栗嚴肅地、帶着探究目的地問他:“剛才為什麼躲那倆男人?”雖然她并沒有期待華谷臣會說真話。
華谷臣雙手插兜,又開始胡謅:“記不大清了。你知道我失憶了嘛。”
夏子栗:“……”她就知道。
不過她隐約有點擔心,試探着問:“你不會是欠了他們錢,或者坑了他們,現在來追殺你吧?”
華谷臣覺得好笑。說:“可能就是有點小過節。放心吧,沒你想的那麼嚴重。”
他隻是不想被那倆貨看到自己還活着而已。免生事端,壞了自己的計劃。
夏子栗回想那兩人的模樣,說:“他們看上去像富家子弟,不會是汀城豪門的吧?”
喲,還真被小混蛋看出來了。華谷臣卻說:“我哪認識什麼豪門的人。你看錯了。”
夏子栗目光直白地上下打量他,說:“你要是惹到了汀城豪門的公子哥兒,我可罩不了你啊。自求多福吧。”
“說好的好哥們兒呢,你這就不管我死活了?”華谷臣逗她。
夏子栗:“你還真看得起我。汀城的公子哥兒我哪有本事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