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知道,這是胡舅母她們沒經過此事所以不安,尤氏也不嘲笑:“舅母有這種疑慮是正常的,我要是舅母心裡也會有此疑問。”
胡舅母見尤氏開口先贊同她的意見,眼睛一亮,繼續聽尤氏接下來的話,尤氏見胡舅母一直對此不安,耐心地對胡舅母解釋道:“舅母可知這找人辦事需要多少銀子。”
“這....”胡舅母有些躊躇,這她哪能說好呀,她聽家裡老頭子的說法,有的人花了萬兒八千的銀子還沒成事,有的花了五六千事就辦好了,所以她一時也不清楚到底要多少銀兩了。
尤氏笑道:“這裡面也有許多的門道,全是因為你想辦的是什麼事,你要找的人是不是直接的負責人,有的花的銀子多是因為她們事情難辦,或者需要層層托關系,托的關系越多,送的禮豈不是越多?再說舅舅也不是沒花錢,不是也拿了一千五百兩出來?隻是我們家隻要再找一個人就行,因此不需要疏通别人的關系。”
“像舅母說别人送禮送的銀子多,這也是有緣故的,要不就是銀子沒到位的補禮,要不就是兩地來往不便好不容易上京一趟,或是趕上對方人家有什麼重大喜事沒有來得及道賀的補償性禮物,這一樣一樣都是有定數的,要不然就是當家人的壽禮,這壽禮才是最最花錢的,所幸每家隻有一個兩個的當家人,多來幾個哪一家不破産?誰家也不會一次尋常節禮好端端的就是幾百兩上千兩的銀子,豈不是嫌錢多的燙手,趕緊花出去才好?”
胡舅母笑道:“是這個理,誰家錢都不是大風刮的,非要給别人送才行。”
尤氏笑着點頭,想着給胡舅母舉例子,讓她更好的理解此事:“所以這年節之禮,若是送的非常豐厚了,必是有别的緣故,舅母知道,那府裡的外孫女上京來的事情嗎?”
這說的是林黛玉,林黛玉上京也有一年多,胡舅母三五個月就要來看尤氏一回,因此自然知道:“這我知道,姑奶奶說的不是榮府老太太的外孫女,我記得她父親如今是巡鹽禦史那個?”
尤氏笑道:“舅母好記性,就是她,她父親今年的年禮送的就十分豐厚,有錦緞、狼皮大氅、茶葉、菜幹、鹹鴨蛋這些鄉物,統共算起來得有一千兩的樣子。”
胡舅母有些不解,這難道是他們富貴人家的風俗:“這是何故,雖然女婿送重禮,也沒有如此高,如今女婿還要送這麼重的禮?”
尤氏笑道:“這也是有緣故的,原來林姑爺在京中任職的時候,年禮也不過就四匹綢緞兩罐茶罷了,後來去了揚州上任,兩邊也就不送什麼年禮節禮了,說句實在話,送一趟禮起碼要兩三個人,這禮送的少一點呀還不夠人來回的路費錢,竟不必白折騰這一番,因此這一項兩邊也就不送了,不過是偶有書信往來,也不過一個人就能來回。”
“如今她們那府裡這年禮又重新走起來,林姑爺又置辦的如此多,還不是因為林姑娘在外祖母家住的緣故?首先這一年到頭的年禮節禮就先湊在一處,又因為林姑娘在,林姑爺自然是不想占媳婦娘家的便宜,說出去還不被人數落,因此辦了重禮送來。”
胡舅母驚訝不已,她整個胡家一年正經開銷都不能其中的一半:“怪道人人說是千金小姐,真真是千金了,一個女兒一年就要花一千兩的銀子來養,到底是大富人家女兒這般尊貴;也是難為他一個男人想的如此周到,這也是一片父親的舐犢之情了。”
尤氏贊同的點點頭:“誰說不是呢,隻不過這一千兩還是購入價,這些東西入京在京城采買,想要一千兩拿下我們這樣的人家都不太容易,咱們這地界,一件做好的狼皮大氅就得多少錢?林姑爺送來的禮單上,一件隻折價了五十兩;再者他送來,賈家也得還給他,如今還要打點東西送回揚州呢,隻怕也得備市價六七百兩銀子的東西呢。”
胡舅母還是頭一次聽說,十分意外:“他是女婿,女兒又在京裡托嶽家照顧,吃他的禮不是應當的,雖然送的是貴重了些,怎麼還要還禮?别的不說,賈家老太太的壽禮他不要送?留下抵壽禮也好呀。”
尤氏笑道:“舅母光看這邊有女兒需要托付,怎麼不看南邊那裡賈家煩他的要更多呀,賈家雖然勢大,但主家在京城,南邊仍有店鋪田地,揚州雖然離金陵有些距離,但到底比金陵離京城要近的許多,來往不過三五日,所謂遠水解不了近渴,若是南邊有了什麼事,還得托他幫忙照應一二呢。再者賈家族人衆多,光是在南邊需要他看顧的族人就有好幾個,因此我們賈家雖然林姑爺的嶽家,也不能太擺長輩的款,按理說别說榮府連我們甯府也該走一道禮,還是大家商量,免了這項才罷。再說老太太的壽禮,老太太是賈家的當家人林姑爺要送給她,林姑爺也是林家的當家人,我們還得送給林姑爺呢,這一來一回不就又抵消了。況且也沒完全回禮,不是送來了一千,隻回了六七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