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桃給邢夫人端上了茶,邢夫人接過喝了一口:“看你倒算不上,隻是看你這些日子對你這些妹妹們越發不上心了,因此來看看你是不是偷懶罷了,這日子也暖和了,怎麼給你妹妹們的新衣裳還沒做好?讓她們姐妹們還穿着去年的舊衣裳呢。”
迎春忙道:“太太,許是鳳姐姐事忙,況且鳳姐姐還病着,待她好了再說也不遲。”
邢夫人冷笑一聲嘲迎春道:“你慣會做好人,所以才養的如此沒有剛性,也不知道人家領不領你這個情,你又怎麼知道,這事是不是下面的媳婦婆子見家中事忙欺上瞞下的苛待主子,啥都不知道上來先替旁人抱不平,也不管自個是不是能看的過眼的,難道我就是反派,故意欺負你琏二嫂子不成?”鳳姐見迎春被訓忙又扯上自己,勉強撐起上身道:“太太說的是,是今年事多,他們媳婦忙亂了便忘了,遲了幾日我想起來才來批單子,因此遲了幾日,約莫再有幾日衣裳就能做得了。”
邢夫人道:“家裡每人領了每人的事情,也沒有替别人領的,不過就管着主子姑娘做衣裳,這事情也能忘記,越發縱了她們,家中事情多,就該替主子們都想到才好,鳳丫頭,你處罰了沒有?”
鳳姐搖頭,邢夫人道:“你也是個慣會做好人的,既如此,平兒,你去告訴賬房,就說我說的,管此事的人每人扣半個月的月錢,她們若是不服讓她們來找我,我自幼道理。”
管此事的是王夫人的陪房,平兒聽了看了一眼鳳姐,見鳳姐沒敢說什麼,才答應一聲出去告訴賬房。
“行了,你既然病着就好生養着吧。”邢夫人也沒多做,處置了幾個婆子便走了。
探春幾人看了邢夫人來奚落了一通鳳姐,唯恐鳳姐面上不自在,便要告辭,惜春跟着探春走了,迎春道:“我再陪陪鳳姐姐吧。”
黛玉也留了下來,迎黛二人跟鳳姐比較親近,探春也比較放心,眼神示意她倆多寬慰鳳姐兩句,賈府的姑娘三個,迎春是大老爺房裡的女兒,天生的和鳳姐關系就近些,探春是二老爺屋裡的女兒,有時也不甚方便,加上還要去看顧賈環,接觸就少些,惜春還小,黛玉雖然來的時間不長,但是鳳姐好開口求幫忙,漸漸也就熟悉了。
黛玉果然勸鳳姐寬心,她們也認為,剛剛邢夫人這一通是在給鳳姐沒臉,鳳姐笑着勸慰她倆道:“太太雖然做得不好,實則是在幫我呢。”
迎春搖頭:“太太疾言厲色,還發落了管事的媳婦,怎麼是幫鳳姐姐呢?”
黛玉最近想着遠離寶玉,倒是能把更多的感情給抽離出來放到旁人身上了,黛玉如此聰慧的一個人,很快看明白事情的本質:“說到底是大舅母是二舅母誰也不服誰,她們兩個大佛打架,鳳姐姐便是殃及的池魚了。”
這事迎春何嘗看不明白,隻不過她心中有顧慮,大太太又是她名義上的母親,因此她不肯說,反而還是黛玉不受這裡面的束縛,又知道迎春的為人不會在人背後搬弄是非,鳳姐是受害者也就更不會了,因此黛玉才敢說出來。
鳳姐笑着對黛玉道:“你是看的明白,家裡人口多,你們是知道的,他們這些有頭臉的媳婦不是老太太的人就是太太們的人,我一個剛嫁進來沒多久的新媳婦,想要使喚她們可是大大的不容易,稍有不甚,她們便會争着給我使絆子,或者瞞報财務,若是我不留心一點便會着道,如今兩位太太打擂台,使得勁都是朝對方的人身上使得,我不過是被抱怨幾句,他們這些管家的奶奶們,被上面的太太盯着,行事才有收斂。”
迎春聽懂了也沒聽懂,隻當鳳姐在安慰她們,黛玉卻是立刻明白過來:“原來如此,所謂敲山震虎便是如此,你心裡有數就好。”
卻說賈府決議要修大觀園的事情賈母也知道,同時她對賈府賬面的銀兩不說有個十成的了解,也有個七八成,她深知此事此時看還好,若是修完之後時間一長熱情勁過去了,恐怕就會抱怨了,瞧不見這邢夫人的抱怨就是例子?因此她特意喊來賈赦、賈政并邢王兩位夫人并賈琏王熙鳳兩口子,此時鳳姐也修養好了因此也能參加。
這幾人一看賈母喊得人喊得如此齊全,心裡都在猜測所謂何事,賈母見人來齊了:“我喊你們來,不為别的,是為了咱們家中蓋省親别墅的事情,如今家中公賬上有多少銀子?”
鳳姐對此了如指掌,這幾天賈琏在家中算銀子也常在她耳邊說,因此鳳姐道:“老祖宗,這幾天他們爺們在外面理賬,散碎的銀兩大約是七萬貳仟兩,不算實物公田祭田,存着的銀票是二百三十萬兩。”
賈母點頭,又問:“如今大觀園的規劃可有章程?花費如何?”
賈琏道:“老祖宗,章程已經出來了,就用從東府花園到咱們宅子後面的那一片地,大約三裡半長,首先地就不要錢,暫定修建二十處景緻院落,算下來連拆帶建帶後期做擺設裝飾,大約一百八十萬兩的樣子。”
賈母道:“家裡修建省親的地方,這是族中的一件大事,但也萬萬不能因為修了園子以後日子也不過了,況且此事到底是老二占了便宜,我知道之前我讓老二住在正房便被人心裡抱怨偏心,若是掏空了全家的銀兩去修這園子,心也偏的夠離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