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黛玉還不明白王熙鳳要如何做規劃,後來聽王熙鳳一項一項講的明白不由由衷的含笑點頭:“原來如此,所謂慢工出細活,這打一套家具可不得半年,如今做好剛好趕着院子剛落成的時間,辛苦鳳姐姐還肯告訴我這些呢”
鳳姐笑道:“世人說的俗語,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如今都告訴你,解一解你的疑惑,你才好替我辦事呢。”
賈府的這些姑娘和爺們,除去實在小的不頂用的,也沒剩幾個人,其中寶玉不是跟姐妹們玩便是跟丫頭們調笑,除非實在閑極無聊不然是不會往王熙鳳院子裡來的,惜春年紀也小,隻能算半個幫手,還得瞧她有沒有耐心,能不能坐得住;迎春雖然不如探春機敏,但是勝在寬和穩重,願意學習還沒有大小姐的脾氣,隻是邢夫人這一年間說迎春年紀大了,時常要喊着迎春過去立規矩,也就是讓迎春抄抄佛經;探春雖然能幹,然正好碰上賈環開蒙又因為寶玉之故停了書塾,所以隔一日就要去教賈環認字因此也不大得空。
唯有黛玉起初是乘興跟着迎春和探春一起來的,反倒是她身無旁物如今幫忙的最多,也最得鳳姐依仗,然黛玉年紀小又是外客,鳳姐也不好日日讓人前來幫忙,這成了什麼樣子?讓旁人知道還要說她們賈府虐待姑娘呢,因此鳳姐便對黛玉道:“我這有十分要緊的東西打量着你有空我便請你去,你若是恰好手頭沒事便來幫幫我;再者若是你平常無事也常來我院子裡坐坐才好,咱們姐妹兩個說說話,若是碰上事情,你還能幫一幫我。”
黛玉起先隻是一時興起,後來見得多了,逐漸理清管家的頭緒,覺得在鳳姐這裡能學到看到許多東西,不比她整日悶在屋子裡強?因此也願意過來幫忙。王熙鳳對黛玉道:“這些工匠技藝好的排期都滿,且咱們家工程大,一處院子就得要兩個班子的老師傅帶人來人做,一個班子打桌椅闆凳,另一個班子打門窗,咱們家一共有十二三處大地方,在加上一些台榭亭閣都得三十個班子來,在京城一時還找不到這麼多的班子,且得往周圍的縣上找,還不知道人家能不能接,如今咱們家已經拿着樣子去周邊尋摸了,隻怕隔些日子就有回話了。”
鳳姐處的工作按部就班的往下推,不知不覺就到了五月,彼時賈家的分賬工作已經徹底結束,備給貴妃省錢的園子也修好了一半,鳳姐怕賈母惦念便找了幾天的工夫來給賈母報備,鳳姐能說會道,這簡單的各項進程都被她說的妙趣橫生,衆姐妹都聽得入了迷,唯有寶玉開始還好,如今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但王熙鳳說的是正經事,他也不好打斷,好不容易等鳳姐說完,衆人還沒閑話幾句,忽有個小丫頭打着門簾進來道:“老太太、太太、二奶奶,金陵薛家的姨太太來給老太太、太太請安了。”
王夫人聽了這話笑道:“她們幾時來的,怎麼不打一個招呼,也好讓我們準備一下,現在在何處呢?”
王夫人聽見薛姨媽來自然是高興,隻是怎麼之前沒有消息,于是便随口一問。
小丫頭聽了笑道:“聽二門上的婆子說薛太太是今日剛下了船,就往咱們家來了,還帶了許多的行李,如今都堆在西角門呢,現在薛太太隻怕走到了老太太院門處了,同行的還有一個少爺一個姑娘。”
王夫人聽了心裡咯噔一下,有些不解薛姨媽的意思,若是按照親疏遠近,薛姨媽就是上京也該先去王子騰家中,待她家房屋休整之後再找個時間上門拜訪,怎麼招呼都不打一個就直奔她們賈家來了,這可不是做客的道理,這般行徑豈不讓賈母埋怨不懂規矩呢,然而她這時候想也沒有用,因為人已經進家了,隻怕此時已經到老太太的院子了。
賈母心下也有一些不滿,覺得薛家有些沒規矩,隻不過礙于王夫人的面子,不好多說什麼,便笑道:“既如此,便請進來吧。”
小丫頭笑着點頭出去了,衆姐妹有些面面相觑,畢竟她們也是聽過薛家這位打死人的表兄的事迹的,隻是一個姑娘不知道是誰,想來必是薛姨媽的女兒,這位表兄如此窮兇極惡膽大妄為,如今能見到真人,讓她們都不由有些吃驚。
賈母聽說薛蟠在心裡也很不喜,正欲讓姑娘們躲避,隻是這行為在說薛家是外客,明晃晃的打王夫人的臉,因此賈母有些猶豫,正躊躇之間,又有小丫頭們道:“姨太太到了。”
此時再說真是有意打臉了,賈母便道:“還不請進來。”
小丫頭很快便帶着人走了進來,衆人看時都大吃一驚,原來這人人避之不及的薛蟠樣貌還算周正,還帶着幾分憨厚,隻看面相實在是不能相信這是個能打死人的人。
不止樣貌,行為也十分有禮,不像那些沒規矩的進來亂瞅亂看,而是帶着妹妹跟老太太、兩位太太們見禮,之後他單獨跟寶玉見禮,便站在一旁低眉垂手的不動了,兩側的丫鬟們都悄悄的看他,一邊看一邊打着眉眼官司,不解這薛家的少爺怎麼是這麼一個出人意料的人。
薛蟠還有一個妹妹叫薛寶钗,容貌十分出衆更比薛蟠還要強十倍,也都與姑娘們見過,薛姨媽又送上帶了的禮物便要告辭。
賈母客氣道:“姨太太大老遠的來了,怎麼不住住在去,若是這般走了豈不是我們照顧不周了。”
薛姨媽笑道:“這是哪裡的話,好不好的也不是在親戚家住幾天的事情,我們來之前便讓家中的老仆趕着先上京收拾房子了,如今隻怕已經收拾好了。”
賈母道:“話是這麼說,你們一家子來許多東西還得再添置,那些下仆們又知道什麼,還得你們一一看過才行,在我們家住幾天再去,也是親戚間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