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成長公主心思流轉女兒雖然長大成人,不似小時候那般親近,也有了許多她也猜不出來的心事,她這個當母親的,所能做的,不過是為女兒再鋪鋪路罷了。
也不知道為何,她受寵了一輩子,幼時被父皇寵,如今被皇帝尊崇,早年她實在是有些盛氣淩人嚣張狂妄的,誰也不曾真心的放在眼中,不說别的像是她們皇室宗親少不得與朝中的大臣來往,可她是說不去便不去,事後也不必擔心她人記恨,畢竟她能去才是真正的賞臉,她也确實有這樣的資本,可她唯一的這個女兒文賀卻是一個溫和寬厚之人,一絲公主脾氣也沒有,着實令她奇怪,如今嫁了人,對夫家丈夫更是親赴許多,看的她既欣慰又不滿,欣慰文賀找到心儀的婆家,吃醋文賀把自己的心思都放到了外人的身上。
榮成長公主來不及想太多,拉着黛玉的手笑着道:“好俊俏的姑娘,年紀瞧着不大,出落的如此水靈,倒像是畫上的人,怪不得你常提起她。”
“我也是這樣說,關鍵在這氣質也不流俗套呢。”
公主的誇贊讓黛玉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公主謬贊,黛玉實不敢當。”
榮成長公主知道這是黛玉年齡小,還有些許的放不開,隻不過她獨自一人便能不卑不亢的面見公主,舉止行禮也可圈可點,心裡暗暗點頭:“這也是一個好的,不愧是侯府中長出來的姑娘,小小年紀便有這般的氣度,不墜她父母親族的名頭。”
文賀縣主笑道:“這可不是虛詞,母親可不是會随便誇人的人,母親說你好,你便是真的好,你可不知道,前些日子也有一個姑娘,年齡比你還要大上好幾歲,跟着家裡的長輩來面見母親,誰知道到了跟前連話也不會說,詞都忘了,隻知道行禮,倒像是母親是什麼惡人似的,讓人好笑,既然害怕何必又要見,不見倒沒什麼事,見了面倒要被人說是小家子氣了。”
黛玉笑道:“公主殿下慈愛,縣主殿下寬和,令黛玉心生敬仰,公主殿下和縣主殿下,不嫌棄黛玉粗笨便是黛玉之福了。”
榮成長公主知道黛玉的身世來曆,都是文賀縣主一一告知的,榮成長公主未見到人還可,見到黛玉後竟然徒生了許多的感歎:“我與你姑姑的感情更好,從小私交甚笃;至于你母親,見的卻不多,我幼時去賈府赴宴也曾見過你母親幾面,她是那麼活潑明豔的女子,又笑又愛說話,也喜歡讀書,我記得當時我與她還讨論那戲中的文章,她不似旁人那般拘謹,見到我便緊張,因此與她頗為談的來,隻是見面也少,之後她嫁了人,我們兩人倒多些見面的機會了,後來她随着你父親外出做官,我們便再也沒見過面了,論起情分來也算是半個故人了,隻是也沒想到人有禍福旦夕如今得知故人的消息竟是如此,也是唏噓不已,正該多照顧你一二呢。”
黛玉沒想到會從榮成長公主的口中聽到母親的消息,在她的記憶裡,母親在她隻有四歲時便故去了,留下的是時光太久已然有些有些模糊的身影,和下人口中那個金尊玉貴的賈府千金,在家時父親常常流露出懷念的神情,使她也不敢多問,唯恐傷到父親的心,因此母親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性情,喜歡什麼樣的東西都是一概不知的,今日猛然聽見榮成長公主的話,有些怔住了,她從未從别人口中得知這樣的母親。
文賀縣主見黛玉面露感傷知道黛玉聽了母親的事情必定傷懷,也拉着黛玉的手故意笑道:“不是說好叫我嬸娘的,論理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歲,不然私下你就叫我姐姐好了。”
“少胡鬧。”榮成長公主一瞧文賀,便知道她如今和林懷殷如膠似漆的,因此有意放低身份去親近,不過身份倒也能匹配的上,不算辱沒,隻是讓黛玉喊姐姐什麼的,還是有些胡鬧了,兩人的輩分放在這裡擱着,所幸這裡隻有她們在,不曾有外人聽到。
榮成長公主保養得宜,三十多歲的人看起來仍如同二十多歲一般,她拿着食指點點文賀的額頭,親昵的道:“你呀。”
榮成長公主面上略帶着些得意的對黛玉道:“縣主便自幼就是這個脾氣,對着容貌出衆的喜歡叫人家姐姐,你若是訓她說錯了,她反而跟大家振振有詞的說,長得年輕好看的才是姐姐惹得大家又無奈又好笑。”
這也是文賀打小便招人疼愛的原因,文賀小時候常往常來的人不是後宮妃嫔便是公主王妃,這樣的身份自然是聽慣了奉承之語,許多人為了讨好她們自然是好話不要錢的往外冒,好話聽多了便不知道誰是真心誰是假意了,隻有文賀這種備受寵愛年齡又小身份又高的人才不需要讨好她們,說的自然也是實話了。
自然的大家心裡也暗暗地詫異,如此目中無人的長公主,怎麼養的出來如此乖巧可人的女兒。
長公主語氣中帶着些隐隐的得意,可見當年被叫成姐姐的,也少不了一個她,隻是後來文賀漸漸地的長大了,便不再像小時候不懂事時那般稱呼了,今日聽見文賀這般對黛玉說,讓她突然回憶起文賀幼時的記憶,連帶着對黛玉也真心了許多,榮成長公主之前已經給了黛玉賞賜,說到此事,褪下手腕間的藍寶石手串給黛玉戴上:“這麼大人了,還這般淘氣,好孩子,你别和她計較。”
黛玉笑道:“縣主這是拿我當自己人才這般說話,我若是計較,豈不是是那不知道好歹的人了,隻是剛剛公主已經給了我見面禮,我若是再收,有些實在有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