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丫頭姓薛,自然跟他們王家關系不大。
王子騰并非沒有動過這樣的心思,隻是元春進宮五六年以來一直不算受寵,他先前還覺得元春的品貌是難得的,又有賈府做靠山,還十分不易,王家看這條路實在艱難,也就歇了這樣的心思,也就是去年元春當上了貴嫔王子騰才又重新動了心思,書信聯系的薛姨媽也想把寶钗給送進宮去。
誰知此事一連再的起波折,先是宮裡傳出消息不選秀女了,後來又說選,薛家又出了那一檔子事,這可是個大污點,再被推遲到了第二年,如今宮内傳來消息又說名字沒報上,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起波折,讓王子騰心裡也打起鼓來,覺得此事是不是不該成行,也就不再念着把寶钗送進宮去。
誰知今日章夫人反而充當起說客來,勸他将寶钗送至宮中,寶钗是他的外甥女,如今又無依無靠隻能靠着賈家過日子,把她送進宮去,說不定還是一個好事,如今她還真是個難題,欲要管吧,她又兄長的拖累,她這樣的出身也嫁不到什麼好人家,欲要不管吧,人家看自己親外甥女嫁的不好,連帶着不也看輕了他們王家嗎?
退一萬步說,他也沒見過寶钗幾面,也着實對她沒有幾分愛憐之心,就是進宮了不好,也是寶钗命數不好,沒有得寵的命,怨不得他這個舅父,旁人提起,還要說他這個做舅父的盡心。
章夫人深知王子騰的性格,沒有十成的把握也不敢出言勸說,如今看到王子騰意動,溫言道:“之前老爺不還想把那寶丫頭送進宮的,常言說好事多磨,那寶丫頭進宮了不必貴妃娘娘能靠得住,與我們家更親近些嗎?不若我去暗暗地去探探姨太太地口風,再去宮中活動一下。”
王子騰擺手道:“不可,若是此事成了,賈家自然知道,到時候寶钗入宮,不是打了賈家的臉,我聽王夫人說起過,說貴妃在宮中辛苦,不若你再去一趟賈家,再勸說一二。”
章夫人道:“這怕不妥吧,元春那丫頭好不容易得寵,你姐姐能樂意有人進去分她的寵?”
王子騰道:“正是因為得寵所以才要有人幫忙固寵,如今也不用細打聽,光是這風裡來的流言,宮中便有幾位得寵的妃嫔了,她一個人正是孤木難支呢。”
章夫人聽了松了口氣:“原來貴妃也有貴妃的不易,我這就去走一遭。”
王子騰喊住章夫人:“别空着手去,前兒咱們家得的那幾盆琉璃琺琅彩的盆景,你拿幾盆帶去,送給她們老太太和貴妃娘娘。”
王家上個月收人家的禮,别的也就罷了,其中有五盆是琺琅彩的琉璃盆景,都是一尺見方,或塑桃花或塑石榴,精美非常。
章夫人一聽王子騰這般說,這盆景可是難得的珍品,在外面不知道花了多少銀子才能收購來的,隻怕是有了錢也不能買來的,聽聞要送給賈府還有些不舍,心裡一緊:“你要給賈家的老太君送東西,什麼送不得,偏要送這個,還裝大方,這送給老太君和貴妃娘娘的,還能送單盆不成,咱們家統共也沒有得幾盆,你一下就要送四盆出去。”
王子騰道:“那東西就是好看,家裡原也有幾盆,你還擺的少了?若是旁的東西,人家也看不上,讓你送你便送去,這麼多廢話做什麼。”
章夫人聽了隻得不情不願地應下了,收拾了衣裳首飾帶着媳婦丫鬟坐車去了賈府。
及見了王夫人滿面含笑,王夫人也忙讓座,又笑道:“你也好早晚沒來了,這是來做什麼?”
章夫人笑道:“可不是,我想着好久都沒來走走了,先前你們家有喜事事情也多,我們哪好意思過來添亂,如今想着這些事情也告一段落了,才往你這走走。”
王夫人笑道:“這是你們多心了,就是事忙,也是外面的爺們事情多,我們裡面的事情卻不多,說你們客氣吧,也十分之客氣了,來都來了,還帶了幾盆花來。”
章夫人道:“雖然不主管,但府上開倉庫支領事情還不是要經過你的手才行?那也忙的不行了,這兒幾盆花是前兒你弟弟生日的時候得的,你弟弟讓我拿幾盆來送給老太太和貴妃娘娘看看新鮮。”
“你們自個得了自個玩就算了,還想着她們。”因章夫人說要送給老太太和元春,王夫人才沒了話。
章夫人看着那兩盆石榴花的盆景笑道:“旁的也就算了,那兩盆是石榴花,你弟弟說正是好意頭,正好适合送給貴妃娘娘。”
石榴寓意着多子多福,寓意好,這一下便說到王夫人的心坎上了,元春剛封妃,此時正需要得個皇子來固寵,這石榴花做的精緻還不招眼,送進宮去擺着也能體現身份。
“既然是送給貴妃娘娘的,那我就替娘娘謝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