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笑着拉着黛玉的手道:“你有這樣的心就極好了,你瞧瞧她們姐兒幾個,沒有一個像你這般貼心。”
賈母這說的是迎春幾人,鳳姐和寶玉兩人平日裡绮羅綢緞金玉寶石層層疊疊,何曾有過這般蓬頭垢面生死難料的場景?這對于富貴榮華一生的賈母是極大的打擊,貴族之家最看重體面,如今他倆竟連一絲體面都顧不得了,這是最紮賈母的心肝的。
所幸如今是漸漸地好轉了,還能有些安慰,因此黛玉的話才正是打蛇打七寸,最得賈母的心。
黛玉笑道:“老祖宗這話是偏心了,外孫女要為姐姐們抱屈。”
“怎麼是偏心?”
“老祖宗沒看到姐姐們一日三次的去看望,怎麼不是盡心呢?況且先前她們身體虛弱,不知道能不能碰水,還是如今身體漸漸好轉了,又問了大夫才做的決定;再說了頭幾日不是老太太和太太整日守着的,姐姐若是說鳳姐姐該梳洗了,豈不是打了老祖宗和太太們的臉嗎,今日鳳姐姐身體大好了,老祖宗不在,我才說的,不然不就是打了老祖宗的臉?”
賈母聽了笑道:“你這般說,還是我的不對了?”
黛玉道:“自然是老祖宗的不對,外孫女才是撿了個漏呢。”
賈母聽了不以為怒反而拉着黛玉的手笑道:“好好,你們姐妹幾個和睦才是最好的。”
這邊平兒吩咐上去,沒多長功夫便送了兩個大桶的熱水來,平兒笑道:“這麼多的水,别說洗頭了,洗個澡都夠了。”
襲人笑道:“還不是平姑娘親自要的熱水,底下的人自然是盡心盡力的辦了。”
平兒飛了襲人一個眼刀:“别人打趣我,你這小蹄子也敢打趣我,日後咱們還處不處了?”
襲人打着哈哈道:“不提這些,咱們快洗吧,一會水涼了就不好了。”
屋裡早就移來了兩層的屏風作為遮擋,襲人看熱水充足,屋裡又極暖和,不僅洗了頭發,還拿熱水指揮丫頭們給寶玉擦拭了一番身體,又将被子蓋好,寶玉一直未醒,但見起眉頭放松,想見擦洗過身體是舒服了。
琥珀笑道:“阿彌陀佛,先前寶玉還抱怨說他身上都臭了,如今總算幹淨了,可惜衣服沒換。”
襲人笑道:“這樣便好了,衣服隻得等他醒了之後才換了,可見睡的熟,咱們這麼大的動作也沒弄醒他。”
待寶玉醒來之後,忙換了衣裳,又讓丫頭把被褥全都換了一遍,又抱怨襲人琥珀怎麼沒叫醒他。
琥珀道:“大夫不說二爺休息的好身體才能好嗎,我們瞧着二爺睡熟了想二爺早點好罷了,二爺還埋怨我們呢。”
寶玉連忙又安慰了一通琥珀才罷。
因和尚道士說要安養三十三天,三十三天果然兩人大好了,賈母猶不放心,因是姐弟兩人終有不便,将鳳姐搬離出來,又再養了一個月方罷。
且說此事之後倒還讓薛蟠心神飛蕩,薛蟠因見了黛玉一眼整個心都酥了,寶钗見薛蟠成日心神不定的便想着法子打探出來了消息,得知薛蟠心下念着黛玉大驚失色。
薛姨媽素日裡待薛蟠那樣和善的一個人,聽到這話動了心中的真火,直呸到了薛蟠的臉上:“你也瞧瞧自個配上配不上,你若再有此心,趁早弄死我和你妹妹,我們娘倆都死了也不管你天翻地覆的鬧。”
說着放聲大哭。
薛蟠慌了神,忙跪下去安慰。
薛姨媽推開薛蟠道:“誰與你胡言,你趁早弑母殺妹是正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