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一心為着黛玉着想,誰知道今日被晴雯說了出來,偏晴雯說的冠冕堂皇,她竟然一條也無法辯白,都像是全都為了她的私心,反而害了姑娘一般,直氣的晚上蒙在被窩中哭了一夜,第二日見自己的眼睛腫的跟核桃似得心道不好,忙讓人煮了雞蛋來敷。
到底還能瞧得出來,隻好在眼圈下面厚厚的塗了一層面霜,黛玉瞧見紫鵑眼眶發紅,以為她是擔心自己,心下感歎,也就遮掩了過去。
紫鵑雖然哭了一夜,到底承認晴雯所說不差,關鍵在于那句有老爺太太等人做主把她打醒了,反正她再怎麼努力,老爺太太不同意反而是小醜,至此把這些雜念全都抛除,隻是老老實實地伺候黛玉罷了。
這天寶玉從黛玉屋中出來便瞧見襲人匆匆來找,說是薛大爺來請,寶玉忙回屋換了身衣裳,跟着婆子走到二門處便見茗煙和薛蟠兩人在那裡等着,寶玉道:“偏了我們了,這些天薛大哥破費不少。”
薛蟠嗤了一聲笑道:“那算什麼,休說這話,聽妹妹說,你這幾個月隻在家裡休息,一應外務都給拒了,我還要謝你肯賞臉來呢。”
寶玉灑然一笑:“自家親戚,誰還不知道誰,我在外面裝裝樣子就罷了,還能在自己親戚面前裝模作樣嗎?”
喜得薛蟠直拍寶玉的肩膀道:“這才是好主意。”
寶玉笑道:“你還沒說,今日是誰的場?”
薛蟠笑道:“我請你還能是誰的場?家裡的菜都吃膩了,故而今日不去珍大哥那裡,我聽人家說桂花巷裡面有一處别苑,是宮裡的禦廚退下來開的,一天就接三個包房,都是各自的院子互不打擾的,我知道你怕别人知道徒生事端,我已經包下了一個院子,咱們做了馬車,直接從他們的後門裡進,保證絕對沒有别人知道。”
寶玉笑道:“讓珍大哥破費了。”
薛蟠也笑:“不過多花上幾十兩銀子,算什麼破費?寶兄弟能賞臉來就值得了。”
寶玉一笑和薛蟠上了馬車,薛蟠道:“此次也沒有别人,知道你現在喜靜,就隻邀了賈蓉賈薔兩個,咱們兄弟幾個一處喝喝酒。”
寶玉笑道:“說你不拘小節呢,你還真喊上兄弟了,誰是你兄弟?”
“口誤,口誤。”薛蟠一邊打着哈哈一邊道:“咱們兩個才是兄弟呢!”
寶玉笑道:“我也并非要挑你的理,真要論起年齡來咱們年齡也差不多,隻怕他們兩個還比咱們大幾歲呢,隻是怕太太聽見又要生氣,私下叫叫也就罷了。”
兩人到了店家的院子,賈蓉賈薔俱已經到了,一見寶玉都笑道:“還是薛大爺有本事,竟把叔叔也請來了。”
寶玉不好意思的笑道:“你們兩個說的這番話,我哪裡還好意思,倒像是我拿大了。”
賈薔推着賈蓉道:“你不會說話便少說些,這話一出啊,明兒街上不就要流傳連賈家的爺們都埋怨叔叔的事情了嗎,人家知道是是叔叔沒好全不得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寶二叔存心不待見咱們呢。”
賈蓉打了自己的嘴巴幾下:“瞧我這張嘴,該打,該打。”
寶玉不好意思地道:“實在是老祖宗管的嚴,他知道咱們聚着都是要喝酒的,太醫又說我不能喝,難道我來了還要掃大家的興緻不成,因此讓我一概都給拒了,後來太醫點頭,又讓我多養了好幾個月,竟是連小半年都有了。”
薛蟠道:“這事也不怪寶兄弟,都是那起子小人給害的,才讓寶兄弟受了這大罪。”
賈蓉和賈薔一緻點頭:“可不是如此!到底是誰可查出來沒有?”
薛蟠也問:“寶兄弟,這裡面究竟是什麼事,你發病到底是什麼樣,我問我妹子,她隻讓我别瞎打聽,可是我兄弟在裡面受了這樣的大罪,我卻一無所知,這哪裡說理去?”
寶玉見他們都問,笑道:“論理告訴你們也不怕,不跟你們說也是怕你們擔心罷了。”
薛蟠一拍桌子,震地桌子上的茶水哐當一聲:“你如此遮遮掩掩地,咱們兄弟幾個才要更擔心了。”
賈蓉連連點頭:“是極是極,你不說,我們才是晚上連覺都睡不好,先是父親總疑神疑鬼的,生怕被誰就暗害了。”
這是要說他們什麼都不知道自然是不可能,當日他們也都去了,但是也隻是知道被魇住了到處尋醫問挂,知道被道士救了,又說要靜養幾個月,具體什麼事還真不算了解,家長知道了也不肯對他們說,隻讓他們别跟着操心,但這事哪有不操心的呢,因此好不容易探聽了寶玉能出來走走的口風,賈蓉和賈薔便都來了。
寶玉見他們說的真心實意地,也感動道:“我那時候隻覺得腦袋被棍子狠狠的敲了一下,便到了不知道什麼地方的地方,周圍全是青面獠牙的鬼,我自然害怕便一直的跑,不知道跑了多久,忽然有一道聲音傳來說我迷路了,我再一睜眼,隻看見老太太、太太都守着我哭,我隻覺得累極了,後來太醫讓我靜養,在之後事情你們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