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石昊将至天神書院的消息傳來後,你對時間的感知仿佛就變得模糊起來,每一天你都帶着期待醒來,從湖畔小院來到山門,一邊和烙暮打拉鋸戰一邊等待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可不知道為什麼,日子如流水一樣過去了半個月,石昊卻始終沒有來到這裡。
難道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嗎?
明明帝城也來了信,長須的至尊轉告了你石昊已經借五色祭壇離開,以他的鲲鵬法和縮地成寸神通,不至于這麼久都還沒來到星辰海的。
正午的陽光傾灑下來,曬得人有些煩悶,你撥弄着面前石頭縫裡長出來的一株靈草,神情恹恹的。
頭頂突然毫無征兆地落下一片陰涼,眼角餘光撞進一片雪白的袍角,你不禁疑惑地擡眼望去,隻見那谪仙般飄逸的身影不知何時竟來到了山門,修長如玉的手中執起一把青竹傘,傘沿微傾,不偏不倚地擋在了你的頭頂。
谪仙……
“你怎麼來了?”
你有些吃驚問他,這山門離他的洞府遠得很,總不會是要出門曆練吧?
身旁的青年偏首,寒玉般清泠的眼眸微彎,唇角照舊是溫潤的笑,聞言回道:“恰好在藏書閣參悟經文時聽說江姑娘近日都在山門處等人,看今天日頭有些曬,想着或許你需要一把傘。”
……就為了給你送一把傘,連古經都不參悟了?
他沒給你思索這段話的深意的時間,眸光轉向山門下的玉石台階,眼中的神色有些複雜,但随即你就聽到他的聲音響起,很儒雅随和:“是荒兄要來了嗎?”
“你猜到的?”
他斂眸一笑:“嗯。畢竟江姑娘近日,臉上的喜意頗多。”
你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擡手抓了抓頭發,沒注意到谪仙朝你看來的目光沾染了些許的失落,但這點情緒很快就從他眼中消失殆盡,随後他再度開口,溫聲問你已經等了多久了。
“……快半個月了。”說起這件事你就有點心煩意亂,指尖敲着手下的石頭,雙眉微微蹙起,腦袋也跟着發疼:“按照帝城宿老的來信是說,石昊應該用不上七八日功夫就能到書院,但直到今日都沒見到人,我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變故。”
偏偏相思縷又沒什麼異動,讓你隻能猜或許是路上有什麼事情耽擱了時間。
總不能是三千州和無量天的時間流速不一樣吧,還是說他得倒時差?
你把自己的猜測跟倒豆子似的告訴谪仙,聽得他跟着悶笑不止,隻是安慰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遠處突然有法器載着一些修士來到山門,其中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跳下來,面露焦急地跑近,朝你們拱手道:“兩位道友,還請通融通融,替我等向書院長老上報:元家元青,于半月前登仙台外,強行帶走了自三千道州來此入學的荒,将他發配到了太初古礦,欲對其不利——若是再晚一些,怕是要出事啊!”
一語驚動了周圍不少人,幾月時間下來,書院很多人都知道三千道州有一位修出三道仙氣的絕世天驕在參悟太古盟約時走失,卻不想竟然活着回來了,而且現今已經來到了無量天,這是一個大消息,很快就有好事者進入書院通報。餘光目送報信的弟子遠去,在那小少年的驚呼聲中,你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領,才和煦幾日的臉龐瞬間被陰霾覆蓋,眸光寒涼地落到他的身上:“你們是誰,如何得知荒被元青帶走的消息,那天發生了什麼!”
小少年身後的飛行法器上又下來了幾個人,許是看出你們與荒有舊,幾人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大緻告訴了你。你這才知道石昊借五色祭壇上無量天後先是入了登仙台,以三道仙氣過了那看似懲罰實為機緣的試煉,報信的這些人都是早前受困其中的修士,在石昊離開登仙台時與他一同脫困,受了石昊的大恩。
本來離開登仙台後石昊就預備前往天神書院,卻不想守陣人元青在試煉外早已等候多時,石昊前腳剛踏出大殿,後腳就被他抓住,扣上了一頂冒用五色祭壇的大帽子。在如天塹般的實力差距面前,石昊反抗不得,當場就被元青封住了修為,充作奴隸押上了前往太初古礦的海盜船。
“……我等修為不精,實難從元青手中救下荒兄,所幸在登仙台中時荒兄曾告知他将前往天神書院修行,故此才緊趕慢趕地來此報信,還請院中長老能救一救荒兄,此等天驕,豈可流落太初古礦,元青又怎能毫無緣由地行此折辱鎮壓之事!”說到最後,那藍袍修士眼底都湧出了熱淚,臉上滿是義憤填膺。鎮壓十年啊,對于一個正處于上升期的天驕而言,十年就足以将他與同輩人徹底拉開,真等到那時候,他還能再奮起直追嗎?
而且送去的還是太初古礦那等絕險之地,三千州的無人區在那片不知存在了多少歲月的古礦面前都是小巫見大巫,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大能命喪礦區,時至今日甚至連這片古礦真正的核心區域都無人可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