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二狗像隻被捏住喉嚨的公雞一般,整個嗓子全都變了掉,“縣太爺怎麼會在這裡?”
前些年菜市場砍頭的時候,他和爹一起去湊過熱鬧,有幸遠遠的看過縣太爺一眼。
那麼有威嚴有權勢的人,擡頭間便是數條性命,有無數人擁蹙在身邊的大人物,怎麼會那麼謙卑的跟在馬車後頭?!
錢二狗畏懼的縮了縮身子,眼巴巴的盯着朱輪華毂的馬車經過藥鋪,最終停在唐家門口。
這是……唐家又犯事了??
他陰暗的祈禱着,世界上最痛快的事就是将那些本來本自己強的人踩在腳下,比如說當初的唐樓,一位出身富貴的大少爺,還得腆着臉喊他哥。
還有那唐家的女兒,天生沒福氣的命,不僅沒能成李家的二少奶奶,如今連娘家也沒了,也不知道她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真過不下去的話,他也不是不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幫上一把,賞她幾個雜面的窩窩頭。
隻要她······嘿嘿,隻是想到未來的那些畫面,錢二狗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越想越開心,卻沒發現自己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
有侍衛已經拔出了腰間挎刀,鋒利的刀鋒在陽光下閃着寒光,但沉迷在幻想中的錢二狗卻不曾察覺,隻盯着那寬敞得像屋子的馬車看。
他看見大馬車上下來一個人,從不曾見過,但通身的氣派比砍人腦袋的縣太爺還要威嚴——想必砍唐家人腦袋的時候也不會手軟。
唉,太殘忍了······
錢二狗又嘿嘿笑了一聲,滿心歡喜的盯着馬車看,卻見又有一人從車上下來。
是個女子,身穿鵝黃色的對襟衣衫配着白色的襦裙,早上的陽光照在她身上,如同春日枝頭的迎春花那麼好看。
這是·····唐家姑娘?
錢二狗眯眼細看,隻見那威嚴又矜貴的男子伸手扶住那女子,小心翼翼将人攏在懷裡,像是在呵護最珍貴的寶物。
怎麼會這樣?!
不該是這樣的!
他激動的指着那處富貴窩,定是那位金貴的老爺被騙了,那唐阮就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連李家都不願意娶的一個破落戶。
她根本不配被人這樣對待。
不行,他得告訴那位老爺。
隻要他說出事實真相,那位老爺必然震怒,将唐家踩進泥地,同時也會發現他的好處,認可他的忠心。
說不定,他再也不用在這破爛的藥鋪裡待了,反而成為那豪華馬車旁邊侍奉的一員。
像那位縣太爺一樣。
不過,他可不是那等沒長腦子又沖動的人,待會尋個沒人的間隙偷偷告訴那位老爺,既能得償所願,又不會影響老爺的顔面。
錢二狗開始細細打量人和馬車,視線随着那對進入唐家的身影移動,卻沒發現自己早已離開門闆的遮掩。
“這人有問題”。
一把冰冷的馬刀放在錢二狗的頸側。
“此人賊眉鼠眼,行迹蹊跷,似在窺探王爺與側福晉行蹤”,一個侍衛裝扮的人提着錢二狗,将他扔在蘇培盛跟前。
“蘇公公,您看?”
“這種小事還要問我?”蘇培盛瞥了一眼,“你全權做主便是”。
刀架在脖子上,侍衛的眼神更是冷硬的像在看一塊石頭,錢二狗這才從美夢中驚醒。
這些大人物都狠心至極,若是不說出一些有價值的東西,想必會死的吧。
“什麼側福晉,你們都被騙了!”
“那女人之前在陳家的園子裡侍奉别人,又差點嫁給李家的二少爺,哪裡配當王爺的······”
“閉嘴!”
蘇培盛猛然回頭,皇家之事怎可做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甚至還是被人指着鼻子當面罵的這種。
側福晉好心,不放在心上,不代表王爺不在意。
再說了,以王爺對側福晉那寶貝的樣子,萬一唐主子聽進去一句,還得王爺去哄。
蘇培盛臉色愈發的冷硬,聲音亦如寒霜一般,“記住,王爺不想聽到任何關于側福晉不好的話”。
“一個字都不能有,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