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環實在是想把窦萬幹過的其他壞事也都扒出來,可這次行軍已經耗費了太多時間,兜兜轉轉多日還在長安附近徘徊。
權衡再三,她隻能無奈放棄深挖的念頭,選擇用簡單粗暴的仗勢欺人法,盡快完成軍糧采購。
第二天,陽光灑在扶風城的青石闆上,郡守與窦萬站在扶風城門口,看着軍隊井然有序地出城,繼續踏上北上的征程。
随着軍隊的身影漸漸遠去,城門緩緩合上,一個渾身滿是煙灰,穿着破爛的少年從人群中猛然竄出,一刀捅在窦萬身上。
少年年紀不大,個子也不高,他擡起兩隻胳膊才夠着窦萬的胸口。
人們把他拉開的時候,他嘴裡還喊着“還我糧倉,還我爹娘”。
拿到糧食的楊玉環,在軍中的地位更高了。
軍隊不斷地向北行進,楊玉環明顯能感受到,當她提出意見的時候,反對她的聲音越來越少了。
雖然将軍們總覺得給她軍銜不合适,也沒有冊封,但是她明顯感覺到,将士們更樂意聽自己說話了,特别是程昌胤。
程昌胤見人就說,那天貴妃娘娘和自己把那個奸商吓得半死,一邊磕頭一邊奉上了糧草。
但楊玉環,并沒有那麼高興。
因為,軍隊很快就到了隴右地區。
本身,隴右節度使由哥舒翰擔任,如今,哥舒翰投降,這裡處于一種群龍無首的狀态。
再加上為了平叛,大批人馬被内撤,隴右越發空虛。
正是因此,數月後,吐蕃頻頻來犯,試圖趁亂占領隴右地區。
他們很需要隴右的兵馬,但隴右又不能不設防,讓吐蕃趁虛而入。
在隴右,将士們又一次圍在桌旁。
營帳中,燭火搖曳。
“元帥,我們可以求助于吐蕃,讓他們助我軍平叛。隻要許以重利,說不定他們願意幫我們平叛,這樣一來,隴右的危機可解,平叛也能多一份助力。”
王思禮一聽這話,就一口回絕了。
“我曾在此駐紮多年,與吐蕃接觸不少,他們絕非善類。前一個贊普尺帶珠丹曾多次來犯我,好不容易去年尺帶珠丹去世,赤松德贊繼位,由大臣攝政。那些臣子個個都懷狼子野心,怕不是已經開始觊觎隴右了,若是請他們一起平叛,那不就是引狼入室?”
“若是吐蕃真如你說的那般來犯,如今我們兵力本就分散,既要應對吐蕃,又要支援平叛,實在是捉襟見肘。”李琩說。
在座的每一個将士都記得十年内,哥舒翰和皇甫惟明與吐蕃交手多少次。
瑪祥仲巴傑與恩蘭·達紮路恭都非等閑之輩。如今,他們把握朝政,嚴禁佛法,正在吐蕃進行着大刀闊斧的改革。
楊玉環:“隴右乃大唐要地,絕不能落入吐蕃之手。”
王思禮問道:“可否向皇上請求支援,我們帶隴右的軍隊去平叛,再等劍南道的軍隊來隴右駐紮?”
程昌胤卻不屑地哼了一聲,“向朝廷請求支援?路途遙遠,等援軍到了,隴右早就被吐蕃踏平了!”
“我覺得,我們倒是可以引狼入室。”
楊玉環說完,一桌将領震驚地看向了她。
“娘娘,難道你瘋了不成?吐蕃人屢次進犯我大唐邊境,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他們是我們的敵人,你竟然要引狼入室?”
毫不意外,情緒最激動,怼得最投入的依舊是江采芹。
他越說越激動,就差要一拍桌子站起身來,一旁的韋谔摁住了他的手背,江采芹才安靜下來,一臉不服地看着楊玉環,臉上寫滿了“我看你怎麼說服我”的表情。
“江将軍,切莫着急。”
“如今,隴右節度使餘兵五萬人,馬八千匹,我們可以調走一半,另一半留下守在關鍵防線,而另一半,我們在當地招募新兵守城。”
她解釋道。
李琩:“娘娘,就算是招募新兵,短時間内新兵的作戰力怎能比得上經驗豐富的戰士?這終究不是當下緊急狀況可取之計。”
“為什麼新招的軍隊需要戰鬥?”她反問。
“我們大開城門,白天,由一半老兵負責駐守與吐蕃的接壤處,而新兵分批在城中閑逛,飲酒作樂。輪換下來的士兵再統一訓練,這樣,在吐蕃看來,我們并沒有缺少防備,他們也不敢進犯。”
“以虛作實,娘娘,這是個好辦法。”韋谔贊許着看着楊玉環。
或許,這和空城計如出一轍.
但軍隊行軍,有百分之五十在打心理仗。
這無疑是一個以逸待勞的好辦法。
“還沒完。”楊玉環接着說。
“派人潛入吐蕃,挑撥佛教徒與政府的矛盾,讓他們的流民四處襲擊軍隊,分散吐蕃兵力。就算他們要攻擊我們,也必須把他們的兵力分散開,而把我們有限的兵力集中。”
短暫的沉默後,程昌胤率先打破平靜。